但那清晰的铃铛声也就只响了两下,紧接着便如同冲云雨燕般掠过了,以至于陆秧秧都不敢肯定它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没等她把这件事搞清楚,对面几步远的晏鹭词又出了声。
“小师姐……”
少年的声音又弱了不少。他的睫毛垂了几次,每次都努力想要将眼睛睁开,可是却越来越难,眼睛里仅存的一点神采都快要涣散了。
陆秧秧内心的坚持顿时又摇摇欲坠。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要是不管晏鹭词,他真的死了怎么办?
光是想到他可能会死这件事,陆秧秧的鼻子就开始发酸,各种难过的情绪汹涌的从她的心口向外冒着,压得她几乎快要窒息了。
她不要他死!
她要救他!
陆秧秧再不犹豫地跑到了他面前,轻手轻脚地从他怀里拿出了他说的药瓶,倒出一颗药丸,细细地掰开喂进他的嘴里。
失血过多的少年连呼吸都变得很轻了,迷糊着乖乖地张开嘴,让她将药丸喂进去。
等将一整颗药丸全喂了进去,见晏鹭词一点点吞咽完,陆秧秧觉得自己心中那股揪紧的紧张松弛了不少,一种叫理智的东西开始慢慢地流淌回来。
……她刚刚干了什么?
陆秧秧有些混乱。
她看着晏鹭词,开始怀疑自己:难道在我的内心深处里,我已经那么在意晏鹭词死活了,我只是没有察觉,其实我真的特别喜欢他?
活到现在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陆秧秧陷入了认真的思索。
但她却没能想清楚,因为她刚一想到他死,她的心又仿佛被人剜了一下,疼得厉害,眼泪也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不行……
不要他死……
虽然想是没想清楚,但心里的情绪却很明显了。
陆秧秧叹了口气,按了按自己发紧的心口,决定先保住他的命、让自己不难过再说。
她抽了抽鼻子,使劲把眼泪憋回去,再次看向眼前的晏鹭词。
虽然已经吃过了药,但他的血还是在哗哗的流,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这样下去能活吗?
她跟他讲:“光吃药不行,伤口也要处理。”
怕他失血过多听觉不好,她还特意又重复了一遍。
可刚才叫她过来喂药时还一口一个小师姐的晏鹭词,现在却低垂着眼睛完全不理她了。
陆秧秧耐着性子:“你现在能动了吗?”
晏鹭词还是不理人。
陆秧秧:“你要是不能动,能不能告诉我你伤在哪儿?我给你包扎?”
晏鹭词竟然还是不理她!
陆秧秧决定恐吓:“再不处理伤口,血流干你就要死了!”
晏鹭词终于出声了。
他低着头,神游天外地看着他不断流出去的血:“血流干了,人就能死了吗?”
陆秧秧实在搞不懂他。
“你是想试试吗?”
晏鹭词还在神游:“现在不行。我还不能死。”
不想死却不肯处理伤口,简直任性得莫名其妙。
好在陆秧秧早就放弃了跟上他的想法,她决定不跟他讲道理,直接动手。
但巧的是,她还没动手,晏鹭词的眼睛周围就慢慢晕开了不正常的潮红,喘息也热了起来。陆秧秧离他还有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出他在发烫。
随着他的身体越发滚烫,晏鹭词终于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晕过去了。
大魔头难得不吓人,陆秧秧抓紧时间伸出手,解开他的袍子想看他的伤。
可她刚将他的里衣掀开、看到他上半身的陆秧秧就愣住了。
他的胸口和腹部各有一个血洞,那血洞十分诡异,就像活的一样,仿佛有东西扎在里面、正蠕动着将伤口钻得更大。
可除了血洞本身,陆秧秧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想了想,起身去折了根树枝,谨慎地拿着树枝在他的胸口的血洞前挥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