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就听到小护士的声音,易燃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办出院手续找我就行了,找我!”
小护士没几步跑了过来,四周看了看:“诶,刚那名警察同志呢?刚还在这的,怎么忽然走了?”
顾培风故作平静:“嗯,他有点事。”
生命相关的问题,小护士医者仁心,一步都不肯让。后来的易燃好说歹说,小护士才退了一步,要让主治医师看过了,确认没问题,才肯放他走。
可顾培风火急火燎,心思都没在谈话上,只不住朝着大门口瞟,气的小护士跟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他一通。
三个人正在扯,只听轰一声,一辆蓝白涂装的车辆奔出大门,停在路边。
顾培风眼睛蓦然一亮,开门就跳了上去。易燃刚要跟上,门却砰一声叩紧,吓得易然将手一缩。
顾培风摇下玻璃,露出深邃好看的脸:“炸弹,今晚你辛苦了,出院手续你办一下,我还有点急事要走一趟。”
“一起啊!”
“你去不方便。”
话未落音,警车轰一声,开成飞的,飚飚声声地朝前冲。
易燃一下急了,朝着警车喊:“有啥不方便!我俩好成这样,有啥不方便!”
小护士也急的直瞪眼:“他他他不怕死的么!!头上还流着血啊!!”
那车早都跑没影了。
车里,那位警察忽然有点想不明白:“怎么出个警,跑前跑后一晚上,都在当司机?”
顾培风迅速调好导航,随口说:“说明您一心为民,为社会安宁保驾护航。”
那位警察琢磨琢磨,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
医院距离杜乐丽天景也就20分钟,可对他来说,简直像是20年那么长。
“小伙子,你刚说那群人带的刀,是吧。”警察掐灭手里的烟,“本来呢,我们的枪是绝对不能外借的。但一会儿万一我要是有什么情况了,我教教你哦……”
警察刚想讲解枪械的用法,顾培风平静地打断了他:“我会用。”
警察怀疑地扫了他一眼:“咱们国家,可禁枪啊。”
“别误会。”顾培风朝他笑了笑,眉眼弯弯的,看起来格外坦率,“我玩射击。”
现在年轻人玩的真花哨。
警察瞥了他一眼,只见刚还笑的格外干净的人,又低下了头,沉默着拆手上的绷带纱布,露出无数伤口。
不说别的,这片伤口,他看着都疼,这小伙子愣是一声没吭,只低着头缓缓拆着绷带,留个冷肃沉稳的轮廓。
这人,倒是比专业的警察还冷静。不仅情绪稳定,还提前想到了纱布可能会碍事,目标也过于明显。
真不简单。
到达的时候,这个沉稳的小伙子忽然慌了神,急切地跳下了车,直冲向电梯。
刚一推门,门口的白猫立即弓起背,身上的长毛炸得跟刺猬一样,张着嘴露着獠牙哈人。
这猫平时虽然傲冷,但从没主动攻击过别人,这幅反应,说明家里真的出事了。
顾培风一把抄起小猫,在怀里安抚着,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带着警察直奔向最内侧的卧室。
卧室门没锁,他一拧就打开了,顾培风顾不上怀里的小猫,几步走到床前,抬手一摸——
没人!
他的脑海轰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
连被子都是凉的!
一点褶皱都没有,几乎像是没人睡过。
到这时候,他才后怕起来,呼气都粗重不少,连心脏也恐慌的几乎要爆炸,他哆嗦着摸出手机,想照一照床上有没有什么血迹,这时候才发现手机还是没电的状态,气的他将手机猛地摔在床上。
——还有浴室!
对,说不定在浴室,浴室不在还有衣帽间,即使都不在,还有书房。
顾培风赶紧起来,顺着方向就摸进一旁的衣帽间。发现没人之后他甚至一扇一扇柜门打开,好像巴望着苏齐云是在躲猫猫,藏在里面一样。
所有的柜门都翻完了,他的手停在最里面的浴室门把手上,犹豫了片刻,他还是猛地拧开了门。
没人。
怎么还是没人!
镜子里只映出他自己的身影,阴暗中他的肤色更是白的可怕,额上的伤口估计又开裂了,殷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擦伤,还有满手满臂的血。
镜子里的人面目忽然扭曲了一下,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苏齐云的脸。他还是那副冰冷斯文的样子,只是和自己一样,满身满脸,全都是血。
“咳!”
他再也忍受不住,一股甜腥上涌,他咳出一大口腻血,流理台上滴滴答答,全是一片刺目的红。
“你没事吧!”这幅反应把随行的警察吓得够呛。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他好像回到那天那个暗无天日的夜晚,举起了尖锐的骨刺——
“陶子么?”
客厅里传来一句温和的问句。
一瞬间,他心中的恶之花尽数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