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繁嘴上送了保龄汤,又好奇问:“ 老夫人,我大姐姐的姨表姐是哪家的小娘子,前次来好像没见着。”
谢老夫人笑道:“是我二女儿家的小闺女,她姓陈,名唤思薇,你们前次来她家去了,不曾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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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絮正与陈思薇在梅园里说话,就是眼里含着隐忧。
她原本怕家中堂妹失礼,早早起了身,陪着谢老夫人用完早膳后,就留了下来等着卫家来人,暗中又打着腹稿,想着该如何温言软语不失和气地叮嘱堂妹注意言行举止,谁知左等右等,连着腹稿都打了十八遍也没等来卫繁姐妹。
卫絮面上过不去,羞恼家中无礼,又伤心家中此举,轻慢的实则是自己,坐立难安间,素来仗义好打抱不平的姨表妹陈思薇过来,连说带笑将她拉去了梅园。
谢家孙辈共四子五女,上头两个孙女儿都已出嫁,剩得三女待字闺中。谢老太太疼惜卫絮接她家来常住,一来生怕她客居不自在,二来不好厚此薄彼,遂又接了小外孙女陈思薇来家。
陈家官拜工部侍郎,别家是生不出儿子,陈家是生不出女儿,别家拜佛求子,他家进香求女,同在佛前求子求得心力交瘁的人家直恨不能挠死陈家。陈家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娇纵非常。
陈思薇自出生就泡在蜜罐中,那叫一个无忧无虑,再看看自己的表姐姐卫絮,真是泡在苦汤子里。父母早亡,祖母偏心,祖父不管,叔父叔母狼子野心,抢了爵位不说还对侄女儿多敷衍多薄待。卫繁也不是好的,争宠夺爱、孤立堂姐姐;卫素卫紫更是生就势力眼,一味讨好捧卫繁的臭脚。
唉!身在后宅内院,孤掌难鸣的卫絮实是可怜。陈思薇越想越心痛,展开双翅誓要将卫絮纳在羽翼之下。
卫絮却是五味杂陈,她毕竟姓卫,心中再对家中含怨,旁人声声指指责卫家的不堪,入她耳中,也不是什么有趣滋味。
久客不易,谢家再好终究不是家,时长日久的,哪有不生一点矛盾口锋的?初来滚滚烫,热炭一块,现在火消烟灭外头也积得一层白灰。
眼见年终团聚时,倦鸟归林,远客归家,卫絮心中也有点念起家来。
卫繁等人要来,卫絮暗地还是有些高兴的,岂料,等一早没等到人,气得卫絮暗恨不已。
好不容易等得谢老夫人遣人告诉卫家客至,卫絮便带着丫环从梅园过来要接卫繁姊妹。
陈思薇大急,生怕卫絮受委屈,忙跟过来挽了卫絮的手:“表姐姐,我陪你一道去。”
卫絮不疑有他,抿嘴一笑,携了陈思薇的手就走。
不曾想,等到了谢老夫人花厅门外,人还没进去,陈思薇两眼一转,扬声笑道:“这般姗姗来迟的,定是贵客,我怎么也要来拜见拜见。”
卫繁三姐妹人影半个没瞅见,就听得这么一声娇声,含着刺带着腥。
卫繁更是着实一愣,大惑不解:不是说谢家诗礼人家?怎么也跟自家这般大呼小叫的?贵客什么的,自己满身异香,妹妹卫紫满头异宝,其实也是挺“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