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英语成绩的“爆发”的并没有给高三十八班带来太大的影响,高考来临前越聚越拢的紧张气氛,迅速将所有的纷扰都给压了下去。
大多数的任课老师都没有像老叶一样去认真地深究这个问题,在他们看来,王一凡成绩的突然“反常”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不用刻意地去探究,毕竟即便是去探究了,也恐怕不能够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反倒是会给他们自己找不痛快,惹出一身不必要的麻烦来。
而事实上,其实老叶的行为,也不过是浅尝辄止罢了!更像是给他心里,一个慰藉和交代。
老师们如此,王一凡自然更不会跟一帮子心里有着几分阴暗面的同学去斤斤计较,这本就是人性使然,何况他也说不明白,更不能去证明什么。
接下去的时间,他的所有的注意力也都投注在了他一开始归纳的复习重点上,他想尽快补足最后的一环。
毕竟是理工科出身,工作也有些年头了,社会上那是摸爬滚打过来的,给予他的一个巨大的财富,便是习惯性地会从问题的根本出发,善于发现和分析问题,抓住最为主要的关键点去克服,从而去解决问题。
对于自身,尽管还有许多认识不到位的,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王一凡觉得他需要分秒必争,不敢松懈丝毫。
就是在这样静谧而无比紧张的气氛之下,高考,终于浩浩荡荡地来临,如同一场浩劫般的考验。
老叶在讲台前做着整整三年以来最后的战前动员,他平日里刻板而严肃的脸上此刻正努力地露出轻松的笑容,希望以此来感染他面前的这帮学生,尽管他内心之中对讲台下面的这帮子学生大多数都不报什么希望,当然,除了极少数人之外。
徐军,自然是他眼中的极少数之一。
这个臭屁的家伙在前几天还在和他那个的小团体成员们闲聊着游戏相关的话题,老实说,王一凡虽然不忿他的为人,但挺羡慕他的底气和心态的。
而事实上,徐军也的确是非常了不得的。
前世,他的高考成绩也的确便是十八班的总成绩第一,市唯二的被清北两所高校录取的学生之一,委实是让那会儿得到了消息的老叶扬眉吐气,逢人便夸,他的得意门生。
要知道,那会儿市能上清北的,还是非常稀罕的。
市的考生被分配到了两个不同的考场,一个是市本校的,还有一个是金平市的职高,位于金平市南,而很不幸的,王一凡就被分到了职高,客场作战,又是一个不太有利的因素。
王一凡坐上了学校特地安排的校车,去往职高,观察战场。
职高几个考场所在的大楼的外围都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他们一众考生过去的时候,有人员在周围巡逻,阵势摆出来,让人为之肃然。
在老师们的带领下,王一凡顺利来到了他的考场外面,整个教室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的,前后的大门上已经被贴上了白纸黑字的封条,考试用不到的课桌被整齐地堆放在一边的过道里,透过窗户,能看到考场里面,但凡是有字的地方,都被用彩色的纸张给遮挡了起来,哪怕单单是只看到眼前的事物,便感觉到一股高考的气氛扑面而来,让人前行的脚步都为之一顿。
王一凡颇有感触,他还非常清晰地记得同样是这个时间点,同样也是在这个地方,那时候的他,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高考的与众不同。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偏偏他懵懵懂懂。
身旁的同班同学朱亚楠正偷偷地瞥眼看他,作为“很有缘分”的被分在了同一个考场的同学,王一凡着实是跟她一点不熟。
她显然也没有半点要过来“交流一下心得”的意思,哪怕是王一凡瞥眼看到她,她也立刻转开了视线。
王一凡只当是不见,老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如既往地踏步无声,让人防不胜防,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笑着鼓励道:“不要紧张,平常心就好,发挥出正常水平!”
全然是放弃治疗的一种安慰似地鼓励,让人好心痛。
王一凡点了点头,不过,他才不愿意只发挥出“正常”的平常水平呢!要不然,最近一段时间的努力,那不都成了白费了!
朱亚楠不禁投来一阵诧异的目光,不知道平常几乎“隐形”的同学王一凡,为何近日来连续收到老师们的关注,老叶可不打算这么亲切地安慰她,怪让人嫉妒的。
一年一次的高考,看似寻常,成了惯例,却也从来不会缺席,哪怕刮风下雨,电闪雷鸣,但不管怎么样,对于那一年的那一届考生而言,这便是属于人生未来道路的一个极端的分水岭,尤其是对于出身“普通”的许多学生,更有可能一举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
小地方的高考尤其如此,兴许在未来不经意的某一天,你会发现,曾经分明和你坐在一间教室里,看着相同的书,听着相同的老师的课,甚至和你吹牛打屁无所不谈的同学,再碰到的时候,他的周围可能会簇拥着一帮人,众星拱月般的对着他,要么他是年轻有为、位高权重的国家干部,要么是身家巨富、坐拥数家公司的年轻富豪,要么是受人敬仰、在某个领域内拥有极高成就的学术大师,而你依旧是在最底层拼命打拼,每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奔波,为了那点可怜的薪水而斤斤算计的普通打工仔。
这时候,王一凡内心的感慨无疑是良多的,却很好地都保留在了其中某处,不着痕迹,此刻,并不需要他的什么过分释放的感情,而是需要他在原有的基础上再跃进一次,或者直接实现大跨越。
体会了一番考场的氛围,回到临时的出租屋,客厅里已经充满了饭菜的香味,张亚娟手里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乳白色汤汁,放在了桌子的最中央,见他回来,便笑着道:“一凡啊,肚子该饿了吧,坐下吧,我们就要开饭了!”
没多久,王跃进也赶来了,他热的一身汗,前额上的头发都紧紧地贴在脑门上,身上的汗衫也是白一块黑一块的,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这个时节的木匠,哪怕是在乡下地方,也已经不像以前是那么让人高看一眼的“手艺人”了,地位不断地在直线下降,每天的工钱也维持在一个相对不高不低的水平,但活计,却依旧是又脏又累。
“爸,来碗猪蹄汤,老妈煲的,可好喝了!”
王一凡给刚坐下的王跃进盛了一碗汤,抢了张亚娟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