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来人是爹雇佣的长工马大叔,农忙时帮大舅家干活,平时给二舅家跑腿打杂。前些天他的岳父病了,作为上门女婿他回家伺候了半个月。
他的身后跟着大女儿红锦,是以前爹专门请来帮着伺候姥姥姥爷的。两位老人过世后,因为王氏也病着,就留了下来当个小丫鬟使。她也跟着回家伺候姥爷了。
就是她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沈流云着打招呼:“马叔,红锦,北山爷爷病好了?”
北山爷爷是红锦的姥爷,住在北山。
马大叔以前是个耍蛇人,因为曾经从事的职业脸又黑,村里人都叫他马黑脸。
他顾不得回答,就急急的问:“云儿,听说你大舅为难你了?你回家住了?”
通讯不发达,传播的速度倒挺快的。
沈流云笑着请他进来:“没有,是我在二舅妈家里住不习惯。”
马黑脸见她不说,也没多问,好半天才为难的说:“云儿,本来大叔今儿不该张口,可是你看红锦姥爷病了,她娘也染了风寒。红锦的弟弟妹妹还小,大叔这段时间就不过来帮忙了,这个月的粮食……?”
说完脸红了,红锦更是深深的低下头去。这些年沈世年没少帮衬他们,现在他不在,沈流云比红红绵大不了多少。
“粮食跟上个月一样,100斤麦子,100斤包米谷米,10斤清油。不过你得抽个时间去赶趟集把这些东西买回来,还有给我,给我二舅妈家的。”
每月100斤麦子,100斤杂粮,半年10斤清油是马黑面的工钱。
“红锦的工钱我也兑换成银子给你,你看看需要给家里添置什么。”
红锦平时在王氏家跑跑腿打打杂,帮着做两顿饭,晚上回家住。基本上就是混两顿饭,工钱也没说。沈世年每年会给他们一家十口人每人扯身粗布衣服,过年给点肉面什么的,不到一两银子。
“云儿,你跟你爹一样样心肠好。大叔实在是没办法了……。”
马黑脸大男人眼圈都红了,不停地搓着粗糙的手。
“应该的,这是红绵靠力气挣来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红锦只有13岁,不但在家里是帮娘照顾弟弟妹妹伺候爷爷奶奶,在王氏家都是独当一面的。
沈流云将三两银子交给马黑面,她本来想给更多的,只是手头没多少现银也不敢一次给太多。
“红锦,快给云儿跪下。”
马黑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他是个孤儿,从小跟着收留他的耍蛇人闯荡江湖,颠簸流离居无定所。能做上门女婿,哪怕妻子自幼多病他也心满意足了。这些年,他起早贪黑吃苦受累,靠耍蛇却养活不了一家老小。沈流云父女来到阮家村之后,他觉得自己的饭碗被沈仕年抢走,处处找他麻烦,却被一招制服。从此金盆洗手,心甘情愿服服帖帖的给沈仕年打短工,倒是让一家人吃饱了饭。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呢,沈流比她爹心肠还好出手还大方,三两银子够他给妻子岳父看病了。
“云儿,我回家安顿好了就过来,你大舅如果还出歪点子就让红锦回来说一声。大叔就是豁出老命也不能让他害你。”
马黑脸千嘱咐万叮咛千恩万谢的走了。红锦红着眼圈就去厨房洗锅刷碗,看到锅里还有点冷面汤,直接端起来就喝。冰冷的面汤顺着下巴湿了衣服,还差点给呛着。
这是有多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