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晚,九公主晗仪找到了云萌,云萌哭的满脸泪水红肿着双眼,双手环着膝躲在云天辰房中的布幔后,见到晗仪,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晗仪上前拥住云萌,轻拍着云萌的背,云萌哽咽道“晗仪,我躲了好久…好久…可是都不见三哥哥来找我,我以前问过三哥哥,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萌儿不见了,你会来找萌儿吗?”
说到此处云萌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又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三哥哥说他一定会来找我,可是…可是现在,我就算躲再久,三哥哥也没办法来找萌儿了……呜呜呜,他再也不会来找萌儿了…呜呜呜…”
晗仪看着云萌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眼圈瞬间红了,安慰道“萌儿,你还有我,还有爹娘,我相信天辰哥哥也不希望萌儿伤心的,萌儿还是要开心才好,天辰哥哥的在天之灵才会安心…”
“三哥哥,萌儿想吃唐爷爷家的糖葫芦了…还有红枣糯米团……”
云萌捧着手心里的那张满是血迹的平安符,那是三哥哥前去离天关那日她亲自写下送给三哥哥的,三哥哥一直带在身上,一直放在心口,可那平安符上如今破了一个钻心的洞。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三哥哥你骗萌儿,你一定是骗萌儿的!呜呜”
云萌放声大哭,她的三哥哥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会买糖葫芦和红枣糯米团给她吃了,她再也见不到三哥哥了。
烈火将军战死的消息立刻传进了纳兰琰的耳中,纳兰琰不愿相信,立刻赶到寒阳将军府。
看着将军府挂满了白幡,纳兰琰心中是无比绝望的,那双眼满是泪水,他强忍着快步走到了灵堂,愣在灵堂外站了半晌,看到棺材前一脸憔悴的樊如,开口道“能让我单独见见天辰吗?”
樊如点了点头抹去眼泪离开了灵堂,纳兰琰走到棺材前,颤抖着手摸向棺材盖,他想再见天辰最后一面,他的心放不下舍不得更是痛得难以呼吸,眼泪滑落脸颊,他伸手推开了棺材盖。
眼前出现的是天辰那张苍白的脸,他怔怔地愣了半晌,一双泪眼满是伤痛和眷恋,缓缓俯下身,颤抖着唇在云天辰的额头轻轻一吻,这一痛吻,尽是绝望。
金灵在灵堂外看着,她知道她的夫君是个断袖,在府中拼了命的都要出来见云天辰最后一面。
她那时才知道,爱一个人真的太难。
那一吻后,纳兰琰满眼泪水的看着天辰的那张脸,怎么也不会再冲他微笑的脸,哽咽开口道“我还是放不下你,即使是不再与你联系,我依旧放不下你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巫乐天早就来到了灵堂门口,听着纳兰琰口中说出的话,如今那双眼再也明亮不起来,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
纳兰琰深深的看了云天辰一眼,不愿再去看那张苍白的脸,转过身擦净泪水离开了灵堂,看到了巫乐天,停下身来冲着巫乐天点了点头,而后快步离开。
离天关点燃了烽火,从早到晚从未熄灭过,铜雀城衍州城三角地域的荆门城相继点燃烽火,日夜不停息,以悼念烈火将军。
红白县中的安生小饭馆的内院里趴着一个人影,似乎是无力起身,双眼紧紧的盯着门口。
“公子!你怎么会到屋外来!”
有怜扔下手中的菜篮,赶紧将姬羡从雪地中扶起。
姬羡咳嗽着,猛的抓住有怜的手,开口问道“有怜,你告诉我,云天辰是不是死了,是不是?”
有怜紧蹙眉头,他为了不让姬羡知道,近日都不让那些嗓门大的人靠近安生小饭馆,可为何公子还是知道了。
“有怜!告诉我!”姬羡提高音调问道。
有怜紧盯着他家公子的脸,点头道“是,云天辰死了,他终于死了,他再也不会成为公子身上的疾了,公子别再牵挂他了!”
姬羡听后怔在原地,摇了摇头,眼泪滚落而出,颤抖着声音开口道“你不懂,他是疾,也是药啊”
“都说苦尽甘来,我食了半生的苦,直到甘随你而来,可你这一走,甘苦进屋,人间无味了”
姬羡嘶哑着声音道。
有怜也红了眼,他看着公子难受的模样他也难受,云天辰一死,公子之后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银朔山河间充满了怨恨悲伤,这一切也都不过是一场更大的游戏,是皇上与韩权精心策划的一场游戏。
而余寻欢也才知道,他的游戏根本不算什么,他身处于另一场更大的游戏当中。
一年前,送寒节前三月,韩权与商邑在御书房中审问一个人,那个人本该是一副懦弱胆小的模样,一头白发,身穿紫衣,跪伏在地。
“倪愿,从实招来,你替何人做事?”皇上商邑开口问道。
倪愿颤抖着身子慌乱道“皇上,臣民自然是替皇上做事!”
韩权笑了笑道“倪愿,老夫知道你虽一副懦弱胆小的模样,可却并非如此,你从小聪颖,被如兰馆的鹤顷老先生看重,为了避免因为你一头白发而被人嘲笑,他会单独前去见你,传授毕生所学与你,可想而知,你的头脑也定不会那般愚钝。”
倪愿俯下身并未说话,他心中知道他在做的事情早就被皇上和韩权得知了,此刻正在想着如何应对。
“百闻堂的大老板,百闻不如一见啊,倪愿,你还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商邑笑说道。
倪愿紧蹙眉头回道“皇上,百闻堂是在下的没错,不过皇上这次找来臣民是有何事?”
商邑沉声道“起来吧,坐下。”
倪愿遵旨坐了下来,抬眼看着皇上和韩权,目光还是有些胆怯,韩权笑道“不必再掩饰了,你想杀的人是司马卿吧,可你为何要帮前朝人做事?”
倪愿眉头一紧,眼中的胆怯慢慢消失,凝目道“韩先生果然是高人,什么事都无法逃过韩先生的眼睛,他们说可以帮我杀了司马卿除去那些以往欺侮我的人,我并不在意他们是否是前朝人,我只在意如何能够杀了司马卿还能全身而退。”
商邑点头道“若是你将线索告知朕,朕可饶你一命,而司马卿的命自然而然会有人替你收走,你也会全身而退,如何?”
倪愿紧盯着商邑的眼睛,又转头看了看韩权,韩权冲着他笑道“放心,老夫做担保,保你无恙。”
倪愿深知韩权不简单,今日若是不点头便是出不了这御书房了,蹙眉道“皇上需要我做什么?”
商邑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且回去等着,韩先生自然会告知你如何行事。”
倪愿离开了御书房,这件事只有皇上韩权和他知道,三日后,韩权亲自来找他,告诉他送寒节盛宴那日,将红府含巧姑娘之事告知云天辰。
送寒节皇宫盛会那日夜里,假扮奉钊的宇文崇命人前去寒阳获取情报,却不料伤了不寒,既然如此他便用此事,想要挑起赫连嵚与将军府云啸的恩怨,可未想到以失败告终。
此事过后,韩权和皇上秘密与赫连嵚见面,告知了他们的计划,若是想要找出杀死姜厌秋的凶手和前朝余孽,需要来一场毫无痕迹真真正正的大战,来引出暗中的敌人,这是一场戏,一场必须真实无比的戏,才能让敌人无法察觉。
韩权还告诉赫连嵚,不寒受伤一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或许赫连族中早就有了奸细,隐藏得极深。
赫连嵚自己也意识到了,可他一直猜不到是何人,所以从来不会在众人面前提到姜厌秋,怕让隐藏在族中的奸细猜测到他的真实目的。
就这样一场游戏便开始了,韩权利用云天辰与巫乐天的关系,来进行一个计划,他看到了云天辰眼中的坚定,觉得此子可用。
可之后他见到云天辰头顶的七彩云团,还有云天辰为了巫乐天所作的一切,他感同身受,也是深感无奈,因为云天辰与巫乐天也不过是这场游戏中的一颗棋子而已,韩权终是于心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