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福煦大将军街,这一片大多是水手和混得潦倒的侨民才喜欢来的档次较低酒馆区,尚稚四处随便看了几眼就在整条街的中段站住,原地等着。
服部八重藏问道:“你不进去,找他?”
尚稚:“这条街上这么多酒馆,找起来太费劲了,也根本用不着主动去找。”
服部八重藏:“等他自己走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尚稚看看手表,吊斜着嘴角笑道:“按照正常规律,现在这个时间的正中午,已经差不多该出来了。”
话音刚落,前面几十米外一间酒馆的临街大窗的玻璃应声而碎,一个粗壮的人影裹着一片花布窗帘和混身的玻璃渣从窗户里撞碎玻璃飞了出来,滚落在街边人行道上滚了两滚才停住,人影裹在窗帘中蜷曲着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喝高了还是死了,只是这响动很的当然的立即让服部八重藏抓住了后腰上的毛瑟手枪。
尚稚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瞧,服部君,这不就找到了么?我说他不可能自己走出来的吧。”
随着一阵英语的叫骂声,酒馆大门里冲出来四个英国水兵,冲着那个蜷曲着身子一动不动的人体使劲地用狠踹猛踢,也不知道这人干了什么事情惹得这些水兵如此愤怒,还有一个白俄和另一个英国水兵举着酒杯大声吆喝着叫好起哄。
尚稚走近在一边悠闲地抱起双臂看着,一脸又好笑又好气的神色,更不制止,就像是个看热闹的路人一般。
四个英国水兵使劲踢打了一阵也没见裹在窗帘里的人有什么反应,自觉也是无趣,而且看见边上两个西装笔挺的中国人在看得不眨眼睛,看那两套行头的档次就可见不是一般人,而且极其粗壮的那个中国人手在后腰上没动。
虽然现在租界内的难民大多是形如行尸走肉般有一天没一天的,但由于战火刚熄,难民中不乏有国民党军的溃兵在里面,在租界内避难的有权有势者密藏的枪械也是不少,没有必要还是少担点风险为妙,四个英国水兵也就住了手,故作不屑地看了眼这两个中国人,轻松嬉笑吆喝着俩俩挽肩,又进去了酒馆。
知道这就是尚稚想要招募的部下,服部八重藏想去看看被打得怎么样了,有必要就赶紧送诊所治疗,被尚稚伸手拦住,而且尚稚还是一脸又好笑又好气的神色摇摇头。
再等了好一会才见地上裹在窗帘里的人动弹了一下,然后好象是一句挺舒服似的呻吟声传出:“狗日的,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随着此人慢慢坐了起来,揭了裹在脑袋上的窗帘,出现在里面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穿着件皱皱巴巴还肮脏不堪低档次的灰色西装、国字脸型浓眉大眼的壮实汉子。
壮实汉子也不理会周围有没有闲人的诧异目光,从怀中掏出保护得极好的半瓶朗姆酒仰头灌了一大口,咂了咂半脸胡茬中比一般人显得厚上许多的嘴唇,嘟囔着评价道:“马尿……”表情显得很是不满意地再来了一口,壮实汉子咂咂嘴唇再次确定自己的评价:“马尿!”
尚稚开声说道:“降一级使用,王彦华,怎么样如果你接受的话,王少尉。”
壮实汉子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叫到自己的名字,慢慢转过头来瞪了半晌,一双因为酗酒而导致布满血丝的双眼里突然充满笑意,裂开大嘴一乐,问道:“有活儿干了?”
尚稚耸耸肩,满是无奈地说道:“否则我来找你干嘛?”
王彦华哈哈大笑,跳起身来,甩手就将刚才被人暴踹一通也要保护得珍若性命的半瓶朗姆酒给甩进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里,随手一甩四十多公尺还挺准,可能投弹时的准确度就更准了:“正闲得骨头痒呢!”
尚稚抬手看表,淡淡说道:“你还没结酒钱吧?给你三分钟时间,现在开始计时,过时你就是上士待遇了,上士比少尉的军饷可不止少了一截。”
王彦华变脸嚷道:“喂,哪有现在就开始计的?你耍赖!”
尚稚厚道地笑道“提醒你一下:你还有两分钟五十秒。”
王彦华嗷的一声长嚎就回身从刚被人丢出来的窗户重新冲进了酒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和一阵玻璃碎裂声同时响起来的是里面一声怪叫:“yg!?”然后就听见王彦华暴怒:“老子不是卖糕的!”
尚稚摇摇头,皱眉轻道:“可怜。”
服部八重藏:“酒馆老板,确实可怜呀!损失惨重!”
“唉……”尚稚长叹一声,道:“我说的是那几个英国佬。”油菜yuai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