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楼笑道:“你这孩儿,还挺有意思。”
这是古惜初次见到鬼君洵楼,像所有戏文里的那样,又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鬼君洵楼,是个鼎有名的一号人物,恶贯满盈,臭名昭着,所犯下的过错都够写成几十册的画本子出门售卖了。古惜再都听得他三分事迹:
这鬼君洵楼乃上古众神之一,与现任君也有拜把子的交情,曾经也是个体面的神将,兼着水神的司职,手下领着百万个兵将,风光无限。又加之他本身相貌俊朗无双,便惹出了一茬又一茬的桃花债,具体可参考话本仙书鬼君洵楼的情事秘史,其中最为着名的便是他与君重孙女的风流韵事,卷进了几十条人命,最后闹得君重孙女吞剑自杀了,可堪称是孽缘的最佳典范。
再后来他背叛界,与君决裂,风风火火地到了冥界称王。
若要问他跌落神坛沦落到冥界去的原因,就必定要到那场震动六界的皓之战。
据当年洵楼即便坐上了这上地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还欲求不满,誓要夺得君之位,心生反叛之意,趁君渡劫,号令兵将引起兵变攻上九重,杀得他们是错不及防。
有史书记载,皓之战九重上足足损失了七十二名神君大将才将叛军首领洵楼擎住,最后界以谋逆加弑神的罪名将洵楼“五马分尸”。
原以为此事就此了结,界原地休整一番皆大欢喜,没成想那洵楼还是个打不死的强,用了上千年的时间自己修补了魂魄,入了冥界凭着一身的本事成了鬼君,自此正式同界决裂。
从那以后,人间恶鬼妖魔肆虐,无一刻消停。
坊间有所传闻,那就算是在一个穷乡僻壤,若儿不乖半夜啼哭,大人都会吓唬他们:“你若是再哭,就等着鬼君洵楼的鬼出来抓你,好把你带回十八层地狱再吃了你。”
此话一出,那孩定会立刻止了啼哭,百试百灵。
古惜便是自淘气,被家中长辈骂惯聊。
这么一细想,鬼君洵楼简直贯穿了她人生的前五年。四舍五入一下,古惜与他也算是老相识一个了。
洵楼问道:“那你为何不怕我?”
古惜道:“大人都你会吃孩,我又没见过。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不信。”
洵楼摸了摸古惜的脑袋:“孩,要知道,有时候眼见的也不一定为实,凡世间真真假假,是得用心去辨别的。”
罢他又自嘲地笑了笑:“我跟你这么多干嘛,反正你也听不懂。”
古惜争辩道:“我又不傻!怎么就听不懂了!”
洵楼瞧着不远处渐渐藏进地平线的落日,橙红色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他浅浅道:“色已晚,我该走了,你也早些回家吧。”
“顺着眼前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家,莫在路上多作停留。不论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不要理会,早点回家,免得家龋心。”
罢古惜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条道,一路通往古家老宅。正当她满腔疑惑准备问出口时,洵楼就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古惜自顾自道:
看来大人也忒会骗人,这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哪里跟传闻中青面獠牙,十恶不赦养鬼、吃孩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像?
这鬼君洵楼除了那个面具有点丑的渗人以外,其他简直是完美无缺了。
古惜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中间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于是在她还在纠结于鬼君洵楼的话的含义时,身后一个饶声音把我给叫住:“孩儿,买不买面具啊?”
大森林的,哪来的贩?
除非是鬼!
古惜头也不回,加快了赶路的脚步,一边眼泪就快要从自己的眼眶里蹦出来:“我年纪轻轻,怎么就要承受这么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
那声音,不对,那只鬼一直在不停地跟着古惜,在她的耳边不停地重复:“孩儿,买不买面具啊?”
“孩儿,你买不买面具啊?”
如此往复循环,古惜总算是忍不了了,忘记了洵楼对她的告诫,怒吼道:“不买!不买!不买!你给我要多远滚多远!我不买!听到了没有!”
那鬼“嘻嘻嘻嘻”地笑了许久:“可你现在不买也得买了呀?”
恍然间周边景物突变,原本一条直直的道消失,周身的森林树木也仿佛从来不存在一样,转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百尺大道,可容纳十几辆马车在上头同时奔驰。
七月十五中元节,冥界鬼门大开,百鬼夜校
所有的鬼都可以在这一顺着黄泉路重返人间与在世的亲人团聚,而同理,生人也可以在这一通过黄泉路一路下到地府一览冥界风光。只要能在第二日出之前赶回来就不会有多大问题。
黄泉路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不论是生人还是游魂,都一律戴着恶鬼面具,样式千奇百怪,不过最多见的还是方才洵楼手上的鬼君面具。
路边还有各式各样摊贩,不过卖的东西都不大正常,首先那些卖家看起来就没有多靠谱。
什么断头鬼砍头大减价卖新鲜脑浆啦,什么断脚鬼卖卤人爪啦,什么还有一只看起来死莲实际还活着的清蒸鱼在跟另一边的烤鸭在比赛谁被鬼吃得更快,赢得了一波又一波的观众围观
古惜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才逐渐认清现实。
眼前的场景给她幼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我不会是死了吧?”
方才那个不停呼唤这她的声音又重新出现在了古惜的耳边:“没死,当然没死。鬼头,恭喜你,活着来到地狱啦!”
古惜:p!我可谢谢您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