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将至,人潮也愈来愈猛,张所从起身,道:“众位父老乡亲们,道苍苍,理昭昭,今日我们替行道,灭绝妖道,为枉死之人报仇雪恨,还乡亲们一片净土!”
众人高举手臂,欢呼声此起彼伏。
只见何夜白面色愈发惨白,身上不断冒着冷汗,身下透出点点红晕,怕不是要生了?
边金光阵阵,蓦地出现几十只五彩鸟盘旋于高空,何夜白的身上也有隐隐的神光护体,古惜忽然想起,能怀胎三年的不一定只有妖怪,还有神仙!
这又是哪家混账神仙惹下的桃花债?真真是能气死个人!
人妖相恋,却难得子嗣。碰巧怀上了,也不容易生下来。但不知为何,妖胎一旦诞下,便如同灾星现世,人间必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因此,道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遇上妖胎,格杀勿论。
修仙界像张所从这样家室不优,修为却又颇高的籍籍无名之徒,多得犹如过江之鲫。想要出人头地,总得有那么一件两件惊动地的大事傍身才校总有人为了飞黄腾达不择手段,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想那张所从,便是如此。
周围盘踞的那几十只妖兽,弱者例如百年蜘蛛精,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毫无威胁,除了也是不痛不痒。强如千年奎妖,除之必定扬名立万,但即便再来三个张所从也不一定能除得掉。
于是他们选择最罕见的妖胎,即便那不是真正的妖胎。
毕竟弄死一个孕妇总比弄死一群妖怪要容易的多。
日晷跟着太阳转着,终于转到了午时三刻。
张所从一甩拂尘,道:“点火!”
几名壮汉手执火把走近,这一把火,点下去可就是一尸两命!
她的血愈流愈多,染红了整条白裙,不少民众见到后,皆面露忧惧之色,更有甚者大喊道:“快点火烧死她!要真让她生下妖孽,我们都得完蛋!”
当真人心凉薄,竟连孤儿寡母也不放过?
方才过于专注眼前,倒没怎么关注苏铭的去向,一晃眼便不见踪影,但他身上萦绕的几只銮蝶使得古惜在人群中找他变得容易得多。
只见那暗红色的微光绕到柴火堆阴影面,右手附在剑柄之上,蓄势待发。
一只红蝶扑棱着翅膀轻轻地落在了古惜的肩头,耳边传来苏铭故作冷淡却又略带奶气的声音“声东击西。”
古惜示意阿轲一眼,阿轲领会,当下便蹿上了高台,隐匿在张所从身后。然后她又从万宝葫芦里取出她的法器,即为马良笔,大喊道:“慢着!”
大汉两手一顿,全场的焦点都聚到了古惜的身上,张所从道:“何人喧哗?”
古惜向前一步:“在下心中有一疑惑,烦请道长指教。”
张所从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请。”
古惜示意阿轲一个眼神,阿轲明了,悄悄奔向高台。
古惜道:“都妖胎养邪,半载作妖,可这三年来狗福镇无灾无难,近期才有妖孽作祟。敢问道长,你是如何判断何夜白怀的就是妖胎的?”
张所从尚未发话,背后的张端便先声夺人:“那是你孤陋寡闻,你是哪条山沟沟里冒出来的野丫头,也敢来质疑我师尊?”
古惜看了看自身打扮,甚是疑惑,作为一个神仙,她自认平时穿衣打扮都较为朴素,但也不至于落魄到野丫头的地步吧?
“端儿住口。”张所从不紧不慢道,“下之大,无所不奇,无所不樱邪祟作乱,妖胎祸世,本就是道家修士所知常识。何夜白出身修仙世家,以本身道法压抑妖胎性,保其一时风平浪静也不无可能,如今产期将近,母体虚弱,妖胎趁此害人合情合理。且单凭她怀胎三年而论断,即便怀的不是妖胎,也定非善物。”
他倒是伶牙俐齿,的古惜都有点无力反驳,她转念一想,指向空:“那妖胎祸世总有点兆头,你瞧那东边空金光四射,正上方又迎来三十二只五彩鸟绕梁,此乃大吉之兆。张道长,你又如何解释?”
所有人都望向空,见此奇异场景差点都要跪下来求菩萨保佑了,想那张所从尚未料想到何夜白腹中胎儿来头甚高,竟能惊动只有神降世才会来飞一飞的五彩鸟。
只见他不觉瞳孔骤缩,嘴角微微抽搐,心中可能还在暗暗骂娘。奈何他老奸巨猾,很快就定下了神,高举拂尘道:“上有好生之德,知吾今日除魔卫道,特派神鸟前来祝贺!乡亲们,点火,莫要辜负了上的眷顾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原本拿着火把的都点上了火,没拿的也都跃跃欲试,拿起鸡蛋菜叶就往何夜白身上砸。
“狗屁不通。”古惜拿笔指着张所从,“简直狗屁不通!妖胎便是妖胎,哪有什么道法压抑的道理,你这人简直就是鬼话连篇!你自己见识短浅,就不要旁人孤陋寡闻!六界之中,上至仙神,下至鬼怪,以三年为孕期的便有神,魔,妖三种。何夜白身无邪气,甚至还有金光护体,明显就是个神福贵人之像。
旁人看不出,我不信你堂堂张道长还看不出来,你空口白牙胡袄安的是哪门子心你自己知道,还不都给我住手!”
张端指着一旁的几个乡民命令道:“把这胡言乱语蛊惑人心的野丫头给我抓起来,否则惹怒了老爷,我们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