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束钧的情况看上去的确不妙。
蚀沼被人群层层包圆,他像是没了主意,只能机械地把外圈人扯走或抡飞,压根触不到蚀沼躲藏的内圈。近距离接触的过程中,他的左臂还挨了几刀,血液滴滴答答落到一滩小水洼边,将那一片水迹由灰染黑。
他本人也似乎渐渐失了战意,动作越来越迟钝,呼吸愈发粗重。察觉了他越来越慢的动作,一条漆黑的手臂悄悄伸长、从人缝里挤出,探向那滩诱人的血水洼。
充足的水分,散落的诱人蚀质,外加虚弱的敌手。面对这样一套组合,蚀沼果然上钩了。
束钧勾勾嘴角,动作猛然加快。
他劈手夺了身边村民的刀,狂风骤起,将他整个人炮弹似的推向那只手。那只手还没来得及缩回,便被束钧拽了个正着。
随即他在空中一扭身,脚踏上人墙最外层,用尽全力一蹬。
兴许是被人墙包围,心里踏实了些,那位母亲抱得没有先前紧。束钧动作太快,力道又太强,她没来得及反应,孩童状的蚀沼便被束钧猛地拽了出去。
在女人的尖叫中,束钧挥刀,试图趁势将蚀沼斩断——眼下这状态,只要找到有脑子的一半,然后把另一半扔得足够远,蚀沼就能被大幅度削弱,无法再凝出人形。
计划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蚀沼即将被砍的部位蠕动片刻,突然挤出大量水分。束钧全力一劈之下,刀刃发出铛的一声,当即断做两截,断片还接连不断地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束钧啧了一声,趁它还没把水分完全挤干,手又从背后软处探了进去。
如果说前几次像是搅水泥,这次他感觉自己把手伸进了沙堆,移动颇为困难。好在他大概记得脑的位置,蚀沼变得如此粘稠,脑本身也不会移动得太快。
蚀沼的脑就在数条软筋末端,约莫鸡蛋大小,软乎乎的。
脑刚被握住,蚀沼便失了人形,变成一块焦炭似的玩意儿,僵硬地吊在束钧手上。这东西现在倒开始装死了,束钧啼笑皆非。
只要一握,他就能把这东西的脑破坏掉。不过……
束钧甩甩手上的重量,脑子里冒出个有点疯狂的念头。他没再恋战,掉头就跑,把疯狂的村民们甩在身后。
然后差点迎头撞上赶来的祝延辰。
“阿烟?”手上吊着重物,束钧刹车刹得有点辛苦。
祝延辰瞧了眼吊在束钧胳膊上的蚀沼,又瞧了眼束钧。眸子里不再有沉沉死气,只有些微疑惑。然而他还没打量完束钧,便被束钧拦腰一圈,整个人带上了天。
“先跑先跑。”束钧笑道,“我有个有意思的想法。”
“你上次比赛的想法也挺有意思,请记得结果。”束钧受伤的左臂还在渗血,祝延辰语气少见的阴沉。
“……那不一样,这是皮肉伤。说起来,还是你给我的灵感。你胳膊怎样了?”
“请不要转移话题,你完全没按计划行动。为什么要留它一命?”
“囫囵个儿的不是正好研究嘛。”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祝延辰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
“其实我想更正式点跟你说的,毕竟这事儿涉及到咱俩的信任问题——如果我们之间有这种东西的话。”
祝延辰不吭声。
见对方陷入沉默,束钧笑笑,自顾自继续:“我之前没见过别的蚀沼喷水浓缩。这东西是因为有了点脑子,才有了这个能力,对吗?”
“是,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你有脑子,但你不可能做到。”
……有时候倒也不必那么认真。束钧想了几秒,搞不清对方是否在讽刺,干脆作罢:“总之,因为这个我有了点想法,需要你帮忙。”
“……”
“我看你接下来也没回城的打算。如果你真要继续在侵蚀区晃悠,为你我的安全着想,我需要武器。”
束钧瞥了眼手上僵硬装死的蚀沼。
“我需要一把剑,一把能劈断其他蚀沼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