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惊呼出声的王小茹捂着嘴儿,黝黑明亮的眼儿睁得大大的,真是又惊又喜。
三人说话间,又来了个小伙计模样的年轻人在茶摊儿边上张望了下,只见三个半大孩子坐在里头,笑着问道:“掌柜的在不?”
“我是,客人是要喝茶吗?”见有客上门,葛歌立时停住了话头,站起身走出来客套地笑着迎客:“您里边儿坐。”
“我不喝茶。”小伙计见这半大小子竟然是管事儿的,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连连摆手:“听人说你这里能买到水是吗?”
原来是上门买水的。
葛歌点点头应是,还是将人迎了进来,自己又给倒了小半碗茶:“您先喝些茶水解解渴,咱们这是有卖水的,不知您府上要多少?”
小伙计见对方算是有点儿眼力见,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接过茶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才舒坦地喟叹一声,道:“我们府上一日要五担,你这能有吗?”
“自然是有的。”葛歌笑着点点头,沉声应道:“一担水二十文,水到付款,您要没意见明儿上午便给您送到府上去。”
小伙计也是打听过价钱才上门寻来的,家主那边儿都没意见,自己自然也没意见,爽快地点头:“没问题,明儿给我送到青石巷进去第五家儿,门口有棵桂花树的那家儿,到了敲门便是。”
买卖谈妥,小伙计也不多留。葛歌送走小伙计后,又继续与王、林二人商议明日的买卖。
如今世道乱,内忧外患的,所幸云家集上边儿的县令是个好的,虽也压不过上头的沉敛重税,不过云家集的环境素来算好,商贩在此聚集交易,也叫百姓的日子稍微比旁的州县好一点儿。
当然,地痞流氓也是有的,比如今日喝霸王茶的那仨。
原也有不少对这仨半大孩子打理的茶水摊虎视眈眈,准备来分一杯羹的地痞。知蒋四带人去时,那些人还以为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没成想那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子,打起人来跟不要命一般!葛歌以一打四时,同样也在围观看有没有机会浑水摸鱼的瘪三们,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也暂时歇了去捞点油水的心思,毕竟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银子怕是烫嘴。
打了一架的葛歌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场架打下来竟叫不少有心思的人都歇了心思,加上天儿一直没下雨,旱情越发严重,饶是一些个大户人家都要断了水,葛歌的茶摊的生意做得越发顺遂。
直到进了七月,中元节前一晚半夜,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从后半夜一直下到鸡啼时分才渐渐停歇。
半夜被雨声吵醒的葛歌听到村里头传来阵阵欢呼声,也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神色松泛不少,可算是等到了这场雨。
华东村村里那些个与李家交好,与葛家作对的人家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要知道自打那日跟着李有林去找葛歌那小丫头片子讨说法后,葛家那死丫头就真是跟他们对着干了,每日要交一文钱才能到葛家的井里挑水,还专门叫人守着那井,不给银子就不能挑水!
虽说后来有人晓得夜里是没人看守水井,趁着夜里去挑水,白日里就不用再花钱去挑水,那几家人只得每日等入了夜再黑灯瞎火地去挑水,可没少折腾。
被折腾的那些人没少对葛家丫头心存怨言的,他们只以为是自己机灵,却没想过那是葛歌心存善念,并不是真的要把人往死路上赶。
久旱逢甘霖,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解救了云家集日益严重的旱情,葛歌那本就是靠水挣钱的生意也就暂时停了下来。
“水的生意如今做不成了,你俩有甚好的想法没?”葛家小院里边儿,葛歌与王小茹、林文学一人搬了个小马扎坐着开会。
这话却把两人都问懵了,看着二脸茫然,葛歌轻轻叹了口气,道:“咱们总不能一直靠着这点儿地活,那地里辛苦一年都挣不出咱们做生意一月的银子,咱们都好好想想,看有啥生意能做的。”
葛歌这话说得在理,近一个月里,靠着卖水这门生意,葛歌自己攒下了十一两七钱银子,村里帮着挑水的人家每家也都得了近三钱银子,这三钱银子看似不多,可华东村里除了那些跟李有林一道想拉葛歌下马的人以外,近三十户人家可都得了这个银子,那就不少了。
这四分之三的人家在葛歌这都是得了实打实的好处,如今对葛歌这个小里正就更是信服不已。而当时跟着李有林上蹿下跳,指着葛歌鼻子骂的十户人家里头,看着左邻右舍都得了活计,挣了银子,偏生自己啥都没有,几乎个个都是追悔莫及,又怨葛歌不讲情面,又怨李有林不是玩意儿。
不过这只是小部分人,大部分村民如今都算得上团结一心,如今个个等着葛歌的下一场好儿啥时候来,挑水的活计不过才停了两日,就已有不下四五人上门问活计的了,是以葛歌得赶紧想出下一个能谋生的活计来,帮着村民熬过今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