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天儿真是要命!”身穿短打瞧着是个干力气活的汉子咕噜咕噜地喝完一大碗水,才舒坦地长叹一声,把空碗还给葛歌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送走第一位客人后,俩小姑娘才欢喜地连脖子肩膀都缩了起来,互相抓着对方的手低声笑了好一会儿,葛歌才捏着那枚跟镶钻镀金一般珍贵的铜钱举到王小茹面前给她看:“小茹,这就是咱们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
“等回家哥儿你可得把它供起来!我以后日日给它烧香,保佑咱们挣大钱!”
挣到了第一个铜板,王小茹也开始学着葛歌张嘴叫卖,俩人一声高一声低,轮流喊着,倒还真招揽了不少生意。
“小子,打碗水来。”被汗湿透后背的小家丁随手丢了一文钱过来,颇有些颐指气使地指挥葛歌打水。
秉着上门就是客的精神,葛歌将铜板递给王小茹,自己用竹筒做的勺子舀了一大勺水倒进粗瓷碗中,装满一碗水才递过去:“小哥儿慢用。”
那小家丁自然也不是自己喝的,端着水就点头哈腰端给一旁腆着肚子,穿着打扮瞧着是个小有资产的中年男子:“老爷您喝点水。”
胖人本就怕热,加上今年还特别热,那财主喝完一碗还不够,又叫小家丁打多一碗来,咕噜咕噜喝得一点儿仪态都没有,而后长叹一声:“真解渴!”才满足地摆着圆滚滚的身子离去。
“这有钱人都上咱这来喝水了,城里真是缺水到这份上不成?”目送那胖财主离开后,王小茹才小声与葛歌说着悄悄话。
葛歌将用过的脏碗稍微清洗干净,又放回篮子里备用,笑道:“那财主怕是个行商,行商在外一是不能露富,二则也不算特有钱那样儿,你看他光是自己喝了两碗,那小家丁连一口都喝不上,一文钱都舍不得给下人,能有钱到哪个份上?”
“还真是!”王小茹轱辘着眼珠子想了想方才那家丁约摸咽了好几下脖子,而后惊喜地瞪大眼睛,一脸崇拜地看向葛歌:“哥儿你真是神了!”
因着两人选的位置好,镇上的茶棚也都没多少水够营业的,倒叫俩小姑娘真挣下了一笔银子。
两人挑来的四桶水除开晃出去的、洗碗的,统共卖出去了四十八碗又四竹筒,一竹筒连竹筒带水卖三文钱,从日头还未爬上东坡一直辛苦忙到日头悬挂半空,俩小姑娘可算是卖出去了最后一碗水,得了六十文整。
“咱们去买些粮再回家。”葛歌拍了拍自己胸口,沉甸甸的铜钱发出浅而沉的声响,像极了幸福的声音。
一听说还可以逛街,挑着空桶的王小茹就差蹦起来了,拽着葛歌的衣袖笑得跟朵花儿一般:“走走走!”
云家集集镇人多货多,南北粮货都有,不过因着今年大业国多地都出现轻重不同的旱情,粮食价格一路水涨船高,葛歌怀里不过就几十个铜板,自然不能一下全用光了,花了比往年高了三成的价格给自家跟王家各买了一斗苞米碴子,又买了半斤盐,身上的六十文就花了大半去。
买完东西,葛歌拉着逛得眼花缭乱的王小茹家去,正巧又碰到今日来时那车把式。
车把式见了俩人,欢喜地招手:“走走走,是不是要家去啊?大叔今日也是走最后一趟,赶紧上车!”跑牛车拉客的人不少,可因着天儿越来越热,坐车的客人越来越少,他可得抓紧着些。
“劳烦大叔,华东村村口。”葛歌不挑这个,给了铜板后与王小茹怕上牛车,坐着一颠儿一颠儿的牛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车把式叫停车时,已经回到了华东村的村口。
葛歌下车后,又问了车把式每日赶车从华东村村口过的大概时间,才与王小茹挑着木桶沿着山边的小径,晃悠着往村里回。进村前还不忘摘了些晒得蔫儿巴巴的树叶子挡住桶里的苞米碴子。
王赵氏看到女儿挑回家的一斗粮食,先是惊吓,听完女儿说完个中缘由后,才是欣喜,最后还不忘叮嘱女儿一番:“这事儿你跟着歌儿一起做就好,可不兴跟外头人说啊!”
如今葛家可就剩歌儿一个女娃娃,好容易能挣个把银子傍身,可不能叫外头那些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知道,白白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