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璃摇头,还好心地用扇子推了一杯茶过去:“无妨,八卦小报不会编故事,只是将事实展现于人前,骂就骂吧。”
等朱润离开,李璃坐在窗子前捧着脸抬头看月亮。
其实过去的四年里,比这场凶杀案情节更恶劣的还有很多,李璃知道,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放进心底。
他坐了很久,当贴身内侍东来忍不住前来规劝的时候,忽然一个响动,小师弟从门口摸了进来。
身上还穿着一身黑的夜行衣,到了屋子里,他清舒一口气,然后噼里啪啦将身上的负重全部甩到桌上,对着窗边的李璃道:“大师兄,我饿了。”
南往捧着两个食盒走进来,云溪二话不说先猛干了两碗饭和一根鸡腿,待有个半饱之后,他才缓了缓,对李璃说:“大师兄,我跟你说……”
“先吃饭。”李璃对喷着饭的师弟完全没有说话欲望。
待四晚饭下肚,云溪抹了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李璃。
后者拿过来一看,上面有个拓印,眉毛顿时挑了起来。
只听到云溪感慨又崇拜地看着他道:“大师兄,你真是厉害,你怎么知道王珍身上还藏着东西?”
“尸体打捞起来的那条河边,三五不时的有人在那里徘徊。”李璃仔细地瞧着拓印和大小,“是块玉佩?”
“嗯。”云溪点头,然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你知道藏哪儿了吗?”
李璃斜眼看他,微微思忖便道:“动手前有没有上柱香拜一拜,请人原谅?”
“那必须的,这是咱们门派的规矩,再说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替她伸冤……”云溪说完觉得话题扯远了,立刻拉回来道,“我解剖了尸体,从王珍的腹里取出这块玉佩,应该死前被她生吞下去,这女子真是刚烈。”
云溪毕竟年纪不大,取出玉佩的时候,心还是被重重地触动了一下,他想着究竟是怎么样的绝望和愤怒让一个女子将比铜钱还大的玉佩活活吞下?
“这个玉佩的质地怎么样?”
“好,特别好,卖出去估摸着得有不少钱。”云溪想了想,“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佩戴,也就……”他瞄了李璃的腰间,上面的挂坠便是一块美玉,于是闷闷道,“也就大师兄你这样的达官贵人才配得起吧。”
李璃听着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不好受吧?”
云溪老老实实地点头,他说:“要不是师兄你让我半夜三更去剖尸,这玉佩估摸着就没人知道了,那岂不是……得跟着埋进土里?”
仵作断定了死因,一般就不会再亵渎尸体,更何况是个女子的身体,容易遭人病诟,也忌讳。
俞家已经买了棺材,明日就等着收敛送上山。
李璃轻轻的嗯了一声:“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希望这个可怜的女人死不瞑目呀。”
一般有名望的公子哥,他们的随身玉佩不说顶好,但也不会差到看不出来路。
不管是他人所赠,还是玉器店铺里购买,几乎都是独一无二的雕刻和纹路。
找个行家一问或者打探打探都能找出玉器的主人,必然便是欺辱王珍的罪魁祸首。
而有了这枚玉佩,□□王珍的人是谁便一目了然了。
“对了,那玉佩你放哪儿了?”
“我又给塞回去了。”云溪说,“不过没盖好白布,明日停尸房来人应当会发现异样。”
“辛苦了。”李璃点点头,然后指了指云溪卸在桌上的装备,“天色不早,你回去歇息吧。”
于是云溪乖乖地将桌上的刀刀针针瓶瓶罐罐给一件件装回自个儿身上,他一边装,一边问道:“大师兄,万一京兆府尹看到玉佩将这件事给按下,不查了呢?”
这件案子差不多该结了,京兆府尹一般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闻言李璃歪了歪头,唔了一声:“说的也有道理,东来。”
边上的圆脸小太监弯了弯腰道:“王爷。”
“让西去过来见我。”
东来应了一声就下去唤人。
东来,南往,西去,北行是李璃身边四个贴身内侍,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多年跟随,信任无比。
东来跟南往一般跟着李璃进出皇宫,贴身打理他身边事物。
而西去和北行,管的便是明桩和暗桩。
所谓明桩便是化身成记者到处蹲点爬墙头凑热闹,人一见着他们就知道是在干嘛的那部分。
而暗桩,顾名思义便是暗中收集情报之人。
西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便听到李璃问:“停尸房门口都有人盯着吧?”
“有。”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光明正大,与房头还比较熟。”
“那就一同去看看吧。”
西去领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