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不是对不起国家和人民,仅仅只是不会作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么,这样的底线要了又有何用,所以对于这一句话,林泽天已经是黑透了脸色,再加上,刚刚被无辜枪杀的那些同胞们,此刻里流淌在地上的热血都依旧是散着温度,那一份恍如血腥般的气味,还在刺激着自己的灵魂,对于刚刚发生过的一切,他无法忘记,但林泽天又不敢去看那些地方,毕竟这些已经冷掉的身体上,还有一双双无助的眼神正在盯着他,甚至带着某种破碎的视线,更还有几张微微张开的嘴巴,像是在诉说前一刻里无声的控诉,无论是哪一个,都会让自己很是心疼起来, “算了,你的事我不掺和了,我也管不了你,好了,就当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他突然间萌生了退意,又似乎不想太过于靠近面前的张杰,然而这话说完后,自己还未来得及先抬腿一动,对方马上就开口了,紧随其后里说出来的话,已经吸引到了林泽天全部的注意力, “泽天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慧芝姐姐现在的下落么?” 几乎是一阵见血,自己的口气也如同一根藤蔓拉住了眼前人将要离开的脚步,果然,林泽天不走了,反是回身过来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是泽洋说的,他在我回国之前,拜托我希望能替你找一找。” “那他知道你回国做的是什么事情么?!” 放开一切吧,更是说一千道一万的,林泽天很是不想把林泽洋也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来,所以他才会这么迫切得想到得到一个答案,但如此时候,依旧是他想多了, “他不知道,我也只是说回国,没有告诉他我要去的地方,估计他也还在以为,我去找你了吧。...............,呵~,其实在有的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亲要选择给日本人做事,他明明也可以逃到南京去的。” 后面的几句话,张杰说得很轻,大概也是怕被背后的几个日本人听到吧,但最终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已经是无法再回头了, “但是现在我不怪他了,我明白他也是为了能活命,就像他们那些,” 对方边说着,边也是抬手指了指某一处的几具国人尸体,他再一次地解释道, “就像他们那些,如果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似乎那话里是对的,道理满满的意思,好像张杰父亲只想着在这个乱世中保全自己和他儿子的性命儿子,也就像张杰接下去的另一句话, “泽天哥,你也不能否认,现在投靠日本,恐怕要比你依附的那个民国政府好的多吧。”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也想把我拉下去么?!” 林泽天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而刚才他也一直都在听面前人自顾自地说着话,心里早就是不耐烦了,正好对方送了一个由头过来,让林泽天马上憋不住地反问但,他一下子便是三个追问, “对,我可以帮你找到慧芝姐,我也可以把伯父他们接回来,甚至连泽洋,。” “你给我闭嘴,今天就当我没见过你!还有,程慧芝的事情你也别给我插手!” 自己打断了对面人还想继续做梦下去的念头,而张杰不只是想一个人陷入泥潭,也还想把林泽天也拉下去,不过,他这么的想法,恐怕不会如愿,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喜欢那种做汉奸的日子,特别是心里有着想把整个东北都收回来念头的林泽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委身到日本人那边,做一条日本人的狗。 于是话到了这里,就算是已经结束了,林泽天不愿意再去理那个曾经的张杰,他转身过去,把自己的证件拿给了日本军官看,随后又多说了一句, “你真给张大帅丢人啊,张学良也一样,一个比一个垃圾。真丢人啊!” 说完,他已是头也不回得走出了那些人的视线之外,直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时候,林泽天才慢下了脚步,但自己仍然还想去找找程慧芝的下落。 但身处这个已经近十年都没有回来过的东北,他的一些记忆明显是不够用了,又加上刚才被某些事情的那么一刺激,造成接下去该如何做出决定。 林泽天已是有些蒙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这瞧着像是又要落雪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停顿,都成了很遥远的过去,然而他的有些气味却依旧还在,林泽天身上有从那儿带过来的火药味,以及人血的气味,都如同钩子一般,扎在自己的衣服上,闻得让他格外害怕,他非常想回去,似乎面前的这一片黑土地已经是不再恍如他熟悉过的那般留恋,也许是他变了,林泽天长大了,或许是这一片土地变了,东北早就是不再是原来的那一个东北,再看看这儿所有人的样子吧,都低低落落得很,一眼望过去,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话,甚至个别的几个,都是一副空空洞洞的眼神,从这么一副眼睛里,看不出多余的态度来,可林泽天却看懂了,那里面一半是麻木,另一半却是适应,适应着这个一直都在流血的土地,一刻也不停地死人,那一切莫名的,突然得,有点让他心疼。 只不过,林泽天在路过一个摊子前终于还是狠下心,特地过去问了问其中的一个摊主, “老板,你知道原来的大帅府在哪条街上么?” 他需要一个很确切的地址,但自己也不敢直接说明自己老家,因为在那条街上,已经都成了整个东北老百姓最恨的地方,正是由于像林泽天父亲那类的高级东北军官不作为,放弃了整个东北,才导致最后日本关东军能够侵占这儿,那说不恨,才是假的吧,所以自己便问了本地最出名的地标,反正自己家也都在大帅府附近,都和以前的张作霖住在同一条街上,周围也还有其他的高级军官家庭,只是如今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人在,那他就不知道了,可林泽天还是希望着那儿有人,这样其余的事情问起来也就方便得多了。 然而却不想,对面的摊主一听后并没有回答林泽天,反而侧着脑袋斜起眼睛一直都在看他,一直都在看着,就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过,那奇怪的样子使得林泽天又不得不重复了一遍, “老板,这儿的大帅府在哪儿啊?!” 大概最后是被问烦了,对方低头下去忙着自己手头里的活,就在林泽天快要放弃的时候,他才说, “不知道!” 那人嘴巴里吐出来三个冷冷的字,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沦陷区,什么又是亡国奴,就像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任何事情都保持着警惕个空洞的样子,不仅仅只是声音,还有他的眼神,苍白得令林泽天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与害怕,可不知道为什么的,他很想替自己和父亲对面前这个互不相识的男人道个歉,哪怕对方不愿意接受,但林泽天心里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他那么做,因此最终一来一回地拉扯后,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开口过,然而就当林泽天离开的最后一秒前,他又多看了这儿一眼,仍还是那些空空洞洞的人,以及不远处慢慢地开始下雪了的声音,最后他走了,或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