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怀亚往江东的航班落地时,夜已深,久违的大风天,飘着雨。
机场VIP通道,有人等候。
林其站得笔直,看见来人,毕恭毕敬的称呼了声四少。
景砚目光疏淡,只应了声。
黑色宾利转弯,汇入灯海车流。
阿暖坐在副驾驶座,气氛沉寂到压抑。
改装车性能极好,不过半小时左右,就到了景家老宅。
景家以前明面里做道上生意,干刀尖舔血的买卖,这座老宅是那时强取豪夺来的,年代距今许久,翻修扩建后,面积占了城郊大半土地,大部分是中式建筑,往西有几栋后来修建的小洋楼,最近几年,东侧后山辟出了几块空地建园林池沼,由于老宅正中栽种了大片荔枝林,虽然不结果子,但一到特定的季节免不了有蝉鸣夏、郁郁葱葱,称得上风景二字,索性取用了荔园作为老宅的名字。
“回来了?”
说话人坐在主位,五十来岁年纪,额头侧角有道长疤,眼神凌厉,嘴角噙了冷笑,眉宇间透着股狠厉毒辣,一双鹰眼尖利明亮,眼窝很深,凹陷进去,笼着浸润多年的上位者气息。
景家家主,景明炎。
江东各省势力明里暗里都要尊称一声“景爷”的人物。
景砚略微颔首,轻掀眼帘,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见惯不怪。
景维奕,二十有八,排行第二,除却已故的老大,他是景家小辈里年纪最长的。
景维奕抬头,正对上那对寡淡薄凉的眸子,脑袋里的弦猛地收缩拉紧,想到几天前夜里的事,那批货从金三角运到江东,途径路线、装卸人手都是绝对保密,除了他和负责接洽的几家,再不会有人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除非,有内鬼。
景维奕咬牙瞪景砚,眼神凶狠,如同饿狼,想将其拆骨入腹。
“老四都回来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景明炎冷笑,红木桌上摆着的杯具被手掌力道震得吱呀作响,极力克制住胸中怒火,眼里划过警告。
“父亲,您听我解释,”景维奕挣扎着站起来,却又被一鞭子抽倒在地,身体撞到旁边的红漆柱子,碰出一声闷响,牙齿磕了血。
景维奕撑着柱子爬起来,目光死死的盯住景砚所站方向,舌尖抵住舔了舔后槽牙,张嘴吐出口血沫,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
景砚,一定是他的手笔。
“给你机会只会让我失望,”景明炎话尚未说完,外面疾步走进来一人,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蠢货!”
景明炎猛地起身,一鞭子抽到景维奕脸上,刺出几道血痕,霎时皮开肉绽,艳红的血顺着下巴淌下来,砸到地上。
“父亲?”
景维奕嘶了一声,捂住脸,神情错愕。
景明炎问:“警方那边查到了多少?”
管家凑到耳边答:“顺腾摸瓜只查到乌江那边几个下线贩卖商,无关紧要,暂时牵扯不到景家。”
“不过一起合作的那几家意见很大,有人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昨天几个金三角的供应商抵达江东,宋老六的人前去接应,两帮人进了御筵华庭,下午五点左右才出来,几个供应商心情很好,大约达成了协议。”
景明炎咬牙切齿,“宋老六、在老子眼皮底下玩阴的——”
烟青色茶具被掼到地上,仆人颤了颤,手背溅上水渍,烫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