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花进三房的院子浩浩荡荡,还带着几个家丁,这一进大门就看到有人急匆匆往里面冲着跑过去。 “老爷 ,夫人,三小姐来了。” 房间里还在吃饭的一家三口第一时间冲出来,瞪着不远地方站着的梨花和黎果,三个人脸上都跟吃了苍蝇似得难看,尤其是黎雪,她现在都恨不得黎花赶紧去死。 黎花懒洋洋伸个腰,笑眯眯道:“三位还没吃饭呢?那可不好意思了,这话白天就交代给你们了,还宽裕了你们一天,这个饭,你们是能滚出黎家大院慢慢吃了,几位,请吧。” “黎花,你这是什么意思?”柳氏冷声呵斥。 黎花漫不经心:“什么意思三婶看不出来吗?我这可是亲自来请你们离开。” “黎花,你莫要欺人太甚,你做的缺德事都不怕遭到报应吗?”黎雪怒视黎花。 黎花耸了耸肩:“报应?我信呐,这老天爷还是很有眼的,不然,你们一家三口怎么会有今天,所以呢,别嚷嚷了,这大晚上的别人还想要个清净,你们麻溜的赶紧收拾东西立刻滚蛋,不然,我就只能让我的人帮帮你们了。”抬手懒洋洋一挥,后面几个家丁提着棍子向前一步。 “反了天了,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还要与我们动手不成?”黎广善咆哮。 黎花笑了笑:“很明显呀,这还要问?” 黎广善倒吸口冷气,面对黎花这种无赖行经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你…你休想将我们赶出去,这黎家大院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这个宅子也有我一份,你想让我们搬出去,行呀,你只要能拿出合理的价钱,我们自然就搬。”黎广善平静下来咬牙切齿道。 黎花双手环胸抬着下巴,嗤笑一声:“合理的价钱?三叔,你这是真当我跟你商量呢?这个黎家大院有没有你的自己心里没数吗?我也说了,白纸黑字那写的是清清楚楚,这黎家大院地契是我黎花的名字,黎花的指印,你说的这些没有人会承认的,你若不服气,衙门去告,若是没那个能耐,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我可没时间跟你们浪费。” “黎花,你会有报应的。”黎雪尖叫。 黎花大笑:“呦黎雪,你怎么还跟我扯报应这回事,你现在所经历的不都是老天给你的报应吗?给吴三少爷做娘子高兴吗?啧啧,你娘不是说了吗?那吴三少爷什么都好,人品好家世好,你嫁进去就是当家奶奶,听说他那后院还有好几个通房小妾,哈哈哈,这往后你可是有的忙了,挺好。” “啊,你该死。” 黎雪被黎花轻描淡写的一番嘲讽刺激的尖叫跳脚,要知道,黎雪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即将嫁给吴刚那个废物。 黎花甩了甩手:“没工夫听你们叫嚣,来人,替他们收拾东西,将人赶出去。” “是!” 后面跟来的家丁自然是吃谁的饭听谁的话,提着棍子就冲进去。 黎广善咆哮:“你们这都是要造反吗?” “三叔,你脑子清醒点,你以为你是谁还造反?这两个字你还真敢用,都不怕传出去有人给你穿小鞋,还是小心点说话。”黎花站在院门口不冷不热的讥讽。 黎果见她轻而易举就把三房这几个人气的跳脚,一阵无奈。 黎雪尖叫:“你们这群狗奴才要干什么,不许碰本小姐的东西,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放肆放肆,你们不许碰这些东西,你们可知道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能抵得上你们一辈子挣得,哎呦,我的青花瓷,哎呦我的红檀木箱子,我的老天呀,老爷,你快阻止他们呐。” 屋子里,黎雪跟她那个娘不停歇的一直叫。 黎花听得眯上眼只想痛快的大呼一声:爽。 黎广善在屋子里阻拦不住冲了出来,指着黎花怒吼:“黎花,我黎广善一定不会放过你。” “哎呦三叔,你小点声,黎花胆子小容易吓出毛病,我这若是真有个好歹那就可要劳烦三叔破费了,这多不好。”黎花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嘴嘟囔道。 黎广善气的两眼一翻差点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息如牛。 “哈哈哈,您可要小心点,别给自己气死了。”黎花大笑,痛快的吆喝道。 柳氏跟黎雪从里面冲出来,相互搀扶着,而那些冲进去的家丁将所有东西已经给他们打包好抬了出来,随便往院子里面一人。 三个人站在那堆东西后面目呲欲裂瞪着黎花。 黎花摊了摊手:“看看,这不是很容易,这才一盏茶的时间,你们却耗费了十一天,行了,这天色也不早了,送你们出了门,我可是要早点洗漱睡觉的。”话落打了个哈欠。 黎果上前扯了扯黎花的袖子:“花儿,别闹得太僵了,让她们自己走吧。” 黎花斜昵向一旁的人轻笑道:“姐姐,有时候你的太过善良便是别人得寸进尺的武器,你一步步的退让才是她们步步紧逼的良机,所以姐姐,对待人一个不曾想过要善对你的人,都不需要客气心软。” 一字一顿散发着绝对的冷意。 黎果呼吸一窒,看着黎花莫名的感觉到心惊肉跳。 黎花突然悠尔一笑拍了拍黎果的胳膊恢复正常,转头看向另一边那几个人:“这东西都已经给你们打包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自己动手,马上走人。” “黎花,人在做天在看,你这般对我们,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黎雪一边捡起地上包着首饰的包裹一边冷冷狰狞道。 黎花眯着眼情绪难侧:“黎雪,原来你也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呢?那我祝你跟吴三少爷百年好合,做一对长长久久的怨偶!”最后两个字突然又慢又重。 黎雪身子一颤看向黎花,咬牙切齿手指甲都快要被掰断了。 黎花松了口气转过身:“一盏茶时间,立刻从这个地方消失,慢走不送。”背对着黎广善几个人挥了挥手,大步向前。 娟子看了眼黎果扶了扶身,赶紧向黎花追过去。 黎果皱了皱眉看向黎广善几个人的位置:“三叔,她便是这样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你也不要怪她,要怪,只能怪你们将事情做得太绝。” “你们大房现在跟她一丘之貉,自然是看什么都是我们的错,黎果,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黎雪瞪向黎果冷冷道。 黎果动了动嘴,对于这种人真是没办法再生出怜惜,淡漠的转过身一句话都不再说离开。 黎广善面色铁青,他在汝阳风光了大半辈子,今天居然让一个贱丫头羞辱了。 “老爷!”柳氏含着眼泪捡起一个包裹抬头道。 黎广善握着双拳:“我们走。” “就这么算了?”柳氏如何能够甘心。 “就在这里有什么用?你觉得再不走那个贱人能轻易放过?与其给她机会发作,不如离开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她想让我黎广善就这么低头认输,做梦去吧,我活了这么多年头她才到哪?跟我玩,老子一定让她后悔。” 秦府,烛光摇曳,前堂主院。 温氏长发松散披着单衣站在亲信面前,替他宽衣解带,低了低眼睛轻声道:“今天那黎家四小姐及笄礼,我没有去,是桢儿替我跑了一趟。” “嗯!” 秦信应了一句绕过她往内室里面深处去了,绕过屏风直接上了床,松口气靠在一边的位置上屈起腿,双手交叉放在身子前闭上眼睛。 温氏在外面看着昏暗房间好一会儿转了身跟进去,见床上人在原地顿了下,慢慢上前:“听说那四小姐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吴家三少爷给毁了清白,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件事如今在汝阳也是闹得沸沸扬扬,据说定的是下月初十就成亲。” 秦信睁开眼皱紧了眉头看着温氏,显然对这个事情有点意外。 温氏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替他揉腿:“我知道现在提这件事不是很合适,桢儿刚出远门前往波斯,可是,这黎家四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多少对李家大眼是有些影响的,黎三小姐名声本来就不好,这件事闹出来更是让人对黎家大院指指点点,这种时候桢儿要是娶了那黎三小姐秦府不也要跟着受人诟病。” 温氏愁容满面,她想来想去对这个黎花都不是很满意,总归是一点有点都没有,如何能跟那个吴家二小姐对比。 秦信皱着的眉头不曾松缓,半晌沉声道:“这件事是答应好桢儿的,聘礼已经下了,就差他回来定日子,这种时候要出现变动只怕,他回来也是有的闹了。” “老爷,我也不是说要反悔,但是这黎花着实撑不起场面,我不否认她有点手段和头脑,可是,正经家的女子谁会整日在外抛头露面与人交恶,甚至跟男人在饭桌上指手画脚,往后咱们桢儿可是要经常与贵人交涉,可夫人却是这般样子。” 秦信显然动摇了,面色暗沉陷入沉思。 温氏再次道:“我们也不是要拦着他,不让他娶了那个黎花,但是,这男人三妻四妾不也是平常事吗?依我看,那个吴家小姐对咱们桢儿也确实情真意切,不如,他娶黎花的同时也将那吴家小姐娶进来,不分大小。” “吴家小姐会同意吗?”秦信邪眸看过来询问。 吴家小姐不同意?难道人家黎花就同意了,这话真是气人。 温氏轻笑:“我看是行的,我旁敲侧击过,那孩子是个端庄懂事的,她并不介意与人一起伺候桢儿,这心意情分都是不需要怀疑的,再说了,这吴家小姐的人品还有办事能力样样都是出挑的,模样更是不用说。” 从温氏的表现能够看出来,对吴琴可是满意的很。 那就奇怪了,那么满意,为什么不说给秦风当媳妇儿去,非要盯着秦桢不放。 秦信嘴角翘起来,伸手握住腿上那如柔荑的手:“这些年,府上的事情辛苦你了。” “老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温氏面颊一红微微低头道。 秦信笑了笑,很快坐起来一点:“你也不要总是将心思放在桢儿身上,风儿也已经不小了,但是这媳妇都还没有讨上一房,你这段时间给他想看想看。” “风儿那孩子您还不知道了?眼里心里都是秦府的生意,他那性子和脾气和老爷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温氏嗔怒抬眼。 秦信愣了下爽朗大笑:“嗯,风儿确实像我年轻时,有勇有谋有手段,也足够稳重。”话落眉梢一皱稍显无奈:“哎,桢儿这孩子我一向很看好他,他有那个头脑和能力,可惜,就是这些年他过于懒散错过了很多机会,不过,好的是他现在想明白了,知道稳稳当当的做生意了,把他交给风儿我也放心。” “老爷能这么信任风儿,也是风儿的服气。”温氏替面前人整了整衣服,“这些年,妾身真的很感激老爷。”抬头,眉眼柔情蜜意。 “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进了这个府门,那就是我秦信的儿子,再说,你对桢儿也从不曾亏待,这些年做的一切已经比生母还要多。” 好复杂的信息,从这些话不难听出,秦风不是秦信的儿子,秦桢也不是温氏的儿子。 温氏低头面颊发红:“妾身哪里敢跟老爷邀功,也是做一些自己该做的。” “哎,确实委屈你,不过,他们兄弟俩如今都已经找到了目标方向,我觉得,你应该给老爷生一个了。”秦信低头温声细语。 温氏身子一颤咬着唇般,三十几岁的女人突然又有了少女般的蠢蠢欲动,抬了头:“老爷!” 远在汝阳之外的大西洋海面上,一艘货船稳稳当当的前行。 船舱深处,灯光闪烁。 “少爷!”田七推开门唤了声,端着汤碗进入,“这是出门前夫人交代一定要带着的,小的已经弄好了,少爷趁热吃。” 一边说一边将端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田七抬头看了眼桌子后算账的某人。 秦桢抬头看过来,嘴角弧度若隐若现,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不大的一只碗,半晌冷声道:“倒了。” “啊?” 秦桢面无表情看向田七:“听不懂?倒了。” “不…不是少爷,为什么呀?这可都是好东西,夫人说了这可都是大补,对少爷身子很有好处,专门提醒小的必须趁热喝。” 田七有点不能理解,以为秦桢只是心情不好便啰嗦的开始解释。 秦桢合上账本身子靠出去,双手交叠身前似笑非笑:“田七,你跟着爷这么多年了,但是这个脑子始终是塞满了稻草,你还真是一点没学到。” “啊?”田七怔愣住。 秦桢慢悠悠的从椅子上起来,双手背后走向一边的窗口前,冷风吹过拂面带着海水腥咸,船身晃悠让人也跟着摇了摇。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人会没有私欲和贪念吗?”秦桢冷冷出声。 田七皱眉歪了歪头,虽然不是很明白秦桢的话却在认真思索。 不需要他回答,秦桢意味深长的嗤笑声转了身:“到了吧,本少爷年轻力壮,喝什么补品。” “那不是浪费了。” “你喜欢,你喝呢。”秦桢挑眉看向田七笑道。 田七抽了抽嘴角,看看秦桢又看看那一碗东西,虽然,自己很想喝了不浪费,终究没有那个胆子,只能上前端起碗碎碎念的转身离开。 看着田七离开,秦桢一双幽深冷眸更加黑的看不清楚。 上辈子不过才不到三十就已经力不从心,时不时会晕倒过去,替他诊治的大夫告诉他是身有恶疾活不过三十,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什么恶疾,不过是吃了太多‘补品’被□□腐蚀而成,大夫是秦风请的,补品是温氏给的,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冷笑声收回思绪,这都重活一次了,怎么可能再给对方丝毫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