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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上) 爱已入骨,药石无医

苏安城已经下了十天的雨了。  我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嚼着,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帘出神。半晌,我摇着头倒掉了这盘鱼。  以前苍池做鱼的时候我也看过不少次,步骤也算是熟记于心了。可是无论我怎样尝试,却始终做不出苍池的味道。  好像,缺了点什么。  “这么好的鱼,就这样扔掉岂不是可惜?”  “槊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槊空穿着绣满蒲公英的锦袍坐在窗沿边道:“这个小木屋也太过简陋了些。不如去我妖界,那地儿宽敞。”  妖界?想起青鸾我就浑身打颤,我可不想再去见她。我站起来把这屋里唯一一个凳子往前推了推:“我挺喜欢这里的,安静。不过我没想着有人会来,只有一个凳子。”  他笑了笑却没有半点要坐下来的意思:“在妖界闲来无事,听说这苏安城的海棠花开的甚是好看,便想着来瞧几眼。至于你的住所,当然是与它的感应啊。”槊空一下子抽走我别在腰间的玉骨箫,极具爱怜的轻抚着。  我身上还带着去妖界时苍池给我的珠子,把我这一星半点的仙气给遮了个严实。想来是没有谁会发现我,也不怕青鸾来找我麻烦,只是忘了这玉骨箫和槊空之间的联系。  我把凳子搬到了门口坐下来看雨。自从上次和苍池分开,今日已经是第十日了。而这苏安城的雨就没停过。我伸出手看着雨水滴满掌心又慢慢从指缝流走,看这个雨势这雨还要下些日子。  槊空能感受到我的存在,那么你呢?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吗?  肩膀突然就被抓住,等我反应过来我和槊空已经出现在了屋顶上了。稀少的茅草已经被淋湿,坐上去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雨滴避过我们斜斜地落入土地里,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多年前,我有一位故人,她也喜欢穿着青色的衣衫。”  我望了望身上的衣衫说:“以前我不常穿这种的,后来因为苍...穿习惯了,就觉得这种颜色还挺合心意的,便一直穿着了。”  槊空突然就笑了,他道:“是不是和玄武吵架了?自己跑到这偏僻的小屋里躲着他呢?”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能和玄武神君那么说话呢。我们之间身份差了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觉着不见最好,却还是想偷偷去看一眼。”  他的笑意更浓了:“身份都是表象,你是深陷其中,所以看不清个所以然来。旁人可就看得透彻了。”  “是吗?”我又往上移了移,视线看得更远些。  “你知道吗?在我还不是妖王的时候,我过的很开心。虽然法力低微,但是却很幸福。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那种日子,最重要的是,我的身边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槊空也往上移了移接着说:“从前我总觉得时间还久,日子还长,却不曾想,很多话还没有说得出口,那个凝结我所有希冀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又道:“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遇到了就不要错过,因为这辈子,没有什么是等得及的。”  槊空的音调很低,听得我的眼睛有些涩涩的。他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当妖王并非我所愿,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妖怪。”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答他的话,只是望着远方的那几抹红反复嚼着他的话。天上的雨滴又大了些,我们就这样坐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我要去赏海棠了,”良久他站了起来道:“过了这个季节,海棠可就谢了,落入脚下的土地,直至腐败消失,再也寻不见咯。”他突然靠近,望着我的眼睛道:“你说,这么好的美景看不见,是花可惜些,还是人更可惜些?”  我自是不傻,能听出他话里的含义。他却是不等我答话就跳了下去,“对了,上次你让我照顾的那个小仙子很好,没过多久青鸾就把她给放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仙界了吧。”说完便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大步的离去了。  一夜支离破碎的梦境,故事的始末我已记不得,可故事的主角却全是他。有些事情竟是早已在心中埋下了种子,如今也已开出十里花海,想来,是逃也逃不掉了。  我已明白心中所想,却还是不肯迈出这最后一步。有时候我也会告诉自己“我就偷偷看一眼,一眼就好。”可脚步只迈出了一步,却还是苦笑着作罢。  我承认我没有什么胆量,什么都怕的要死。何况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自是配不上那遥遥在上的玄武神君。倒不如就在这里过我自己的日子,这样还可以肆无忌惮的想他念他,即使孤独终老,也算是繁华了此生吧。  苏安城的雨从未停过,我倒是也不介意,反而还喜爱这细小的雨滴。这里虽然偏僻,好在用点法术不过半个时辰便能到达集市。我照着苍池的房间的模样把小屋修葺了一番,文房四宝必是少不了,屋角还摆放了一个小小的书架。  或许这样一来,我能更接近他一些,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一样。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笔下的丹青已经勾画完最后的眉眼。青衣墨发,眉眼含笑,我找不出任何形容的词句,只道他是我内心的欢喜,亦是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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