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禾公子,自打市口小贩处初见,便觉得阁下气质出尘,如此少年女子,竟自信不凡,冷静自若,毫无所惧,着实让人好奇。”
“原来公子跟了我一路。”禾时笑言,听完他这话,胸中那口气总算松了些。
“是,初是好奇,后来便想交了公子这个朋友。”韦禹始终直言不讳,言语间真挚诚心,让人觉得舒服。
“公子逃婚一事,虽然有违礼法,但敢于挑战权威追求自由之心实在可贵,为此在下必须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韦禹不等禾时举杯,便主动伸杯去碰,可见其敬佩之心着实不假。
“韦公子已知禾时女儿身,再唤公子实在为难,在下应小韦公子几岁,直唤禾时姓名亦可!”韦禹的真诚让禾时放下戒心,甚至有些刮目相看,自南潼出来已有些时日,还未正经交过一个朋友呢!
“好,那你我朋友之间也毋须多礼,随性即可。”二人年纪相仿,志趣相投,他乡相遇,实是天大的缘分。无需多处,便成了难得一遇的朋友。
相谈间,禾时得知,韦禹初到临芜时,随身的盘缠亦被盗了大半,幸好自小携带的宝玉价值不菲,在当铺抵押了二百两黄金,现下已命贴身小厮回西川取钱两来赎。
韦禹知禾时囊中羞涩,便邀其同吃同住同游。禾时岂是愿无功受禄之人,她坦言不会漂泊过久,待赐婚之事有所余地,回到南潼便加倍偿还。
韦禹亦非在乎钱财之人,但十分尊重禾时分明的态度。二人更于此后的相谈中发现,彼此虽是不同时日去的修湘楼,然情况却大致相同。韦禹敢肯定,这一定不是偶然。出于好奇,二人约定几日后一同再赴修湘楼,一探究竟。
从康宁城往德州必先经过临芜。顾辞从宫中出发,将近临芜时,与他同行的除了一小队军中将士外,还多了个晏晏。
此前顾辞两番相邀,皆遭到晏晏的拒绝,后得尔顺提点,他才想到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五月初三,顾辞离宫的第二天。晏晏在自家府中的贴身丫头娉儿被带进了芳华殿。娉儿刚来就神秘兮兮的把晏晏拉进房中说话。“姑娘,二公子初一那天去了咱们府上,让娉儿给您带几句话。”
娉儿的话让晏晏又激动又害怕,她是知道顾辞的,从来想做任何事都不会轻易放弃。此番竟去了自己家中,还将娉儿送进宫,晏晏心下已知是何事,却仍忐忑地问道:“什么话?”
娉儿紧张地瞧了瞧门口,确定此时只有主仆二人在场才说道:“二公子说‘我初二离宫,你不必与我同行,马车已为你备好,只当是出宫游玩,咱们天梁的儿女,年少时总是该出去看看的。我至今记得你当初读书时凡见到有介绍天梁各城的都是兴奋不已,如今得此机会,怎可继续留坐闺中呢!’”娉儿原话转述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道是二公子说了只能姑娘一人看。
晏晏闻言抬眼,有些疑惑仍连忙接过信来看,信中所书乃禾时失踪一事。此事关系甚大,为防止口舌,禅帝下令对无关人等封锁此消息,所有人皆不可私下议论。
顾辞此时将这事告知晏晏,一来是晏晏了解顾辞不喜这桩婚事,此番事有转机,也算值得高兴;二来提醒晏晏不必因此远离自己,连朋友也无法做。
晏晏见信,先是对禾时失踪一事感到惊讶,后又欣喜于顾辞的来信。如此三番五次,只为了自己当初寥寥数言,这般真情实意,说什么也不该拒绝了。
晏晏决心已定,当下便命了娉儿回府告知父亲晏弗。又在向敬媛致歉辞行后,即刻上了早候在东门的马车。车上行李物品皆已备好,只待晏晏一到,便立刻出发。
本约好于德州见面,没想到这几日天气晴好,途中又无事耽搁,晏晏的马车在临芜城外便赶上了顾辞。顾辞原打算径直去德州,不过现下晏晏已到,临芜又是出了名的富裕繁华,便临时决定在此停留几日,只让随行的将士先行一步。
临芜城中,仍沉浸于美酒在手,朋友在侧的禾时一定没料到,自己的未婚夫婿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