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春潮揉着一双惺忪睡眼看着站在寒山宫门口的阿奴,颇为无奈:“阿奴,天都没亮呐你来做什么?”
“我来接陛下上朝。”
她有点起床气指着长生殿的匾额说道:“你睡昏头了?”
阿奴摇摇头,十分肯定:“陛下昨夜确实睡在香姬娘娘这了。”
“胡扯陛下来了,我能不知道吗?”春潮拗不过他,只得带人往寝屋去,一面说道:“你轻点声把娘娘吵醒了就得扣在长生殿干苦力。”
于是春潮轻轻将门推开一个小缝让开位置让他去看。自己则站在一旁抱着手臂努努嘴,小声说道:“阿奴你真是老糊涂了。”
阿奴往缝里一看,无声的笑了,扯着春潮的袖子,让她自己来看。
春潮不屑的瞥他一眼,很自信的往里头去看:娘娘睡的很熟,王君支着肘正深情地看着娘娘的睡颜。
等等?
那个是王君?
春潮的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下巴都合不上。
魏昱早就发觉在门后偷看这时才依依不舍的把目光从梅的脸颊上挪开,与门后的春潮对视,竖指抵在唇上。
春潮奋力地点点头,而后回身去看阿奴,打着唇语表情丰富:“怎么回事?”
阿奴耸耸肩,学着她的样子,回道:“你还别瞎问。”
春潮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想看又害怕,偷偷地往屋子里头瞄。
魏昱将梅额间的碎发拨开,指尖轻轻划过远山,她该是做了好梦一场,眉眼都舒坦。他的眼是深潭静水,脑中回荡着魏昭华的话,现下安稳好似镜花水月,抓不住,一触即碎。
阿奴算着时辰,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
他舍不得起身,可是不得不走。在她额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心下满足。
春潮在外看的耳尖红彤彤,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打扰二人。
魏昱走时路过春潮稍有停顿,眼风刮过,看的她背后冷汗淋淋,那一眼仿佛在说:多嘴就杀掉你。
梅醒时不见魏昱,神情迷茫,怀疑昨夜是一场梦。
春潮看她坐着发呆,整理床榻时多嘴一句:“陛下上朝去了。”
梅被她猜中心思,雪腮微红,低着头去理睡乱的青丝,解释道:“他昨夜喝酒了,不大正常,翻窗子进来的。”
春潮佯装恍然大悟,点点头:“噢,原来是这样。”
梅垂着眼帘,想他酒后胡言乱语,醒酒之后大抵也是不认账的。那林夫人的事,又该如何提起呢。
起身后去看吻素,她仍不爱说话,即使面对梅时,也只是寥寥几个字。
梅坐在她身旁,温柔说道:“往后我让春潮每个月都去看你,若是有不舒心的地方,尽管和她说,想回来住两日也行。”
吻素“嗯”了一声,低着头专心摆弄手里的布娃娃。
“那你好好歇息吧。”梅一时间无话可说,起身往外走。
吻素突然唤住人:“娘娘。”
梅回头看她,问道:“怎么了?”
“等我出宫以后,春潮姑姑也不必去看我了。”
梅先有一怔,随后便反应过来,她在宫中有不好的记忆,出宫后再看见宫里人只会徒增烦恼。
吻素缓了一息,“我会在宫外好好的,会回来看您的,娘娘放心吧。”
梅微微一笑:“好,那我等着吻素回来看我。”
今日在朝堂上,破天荒的提起来后宫事。
原是几位娘子的母亲进宫了,关心自家女儿在宫内过的如何,是否承宠。这一问,才晓得入宫快两个月了,连王君的面都没见怎么见过。魏英英和她娘悄悄说道:“不仅是我们,就连王后也不怎么见陛下呢。陛下只要一进后宫,保准往寒山宫里钻。”
几位夫人心里敲着小鼓回家了,又与自家夫君说。大人们上朝前凑在一起说话,一来二去的,这事就传开了。
王君专宠香姬。
众人一合计,后宫里没有太后坐镇,王后殿下还是雨国公主,没有娘家撑腰也没什么话语权。王君独宠着那位,确实无人敢管。
只是魏昱无兄弟,膝下也无子嗣,现下崇国尚未安稳,若出意外,魏成行的三个儿子也不是痴儿,定是要争权夺位的。
崇国哪里还受得起王位动荡呢?
于是散朝后,魏昱预备起身时,见底下的大臣们没有离去的意思,问道:“还有何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