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菊韵去了刘时之身边,虽在丧期没有过明路,只充作服侍的粗使丫鬟,却远离了穆雪芳的掌控,两人至此却愈加如鱼得水一般,把芳夫人恨得只不管发作,所幸,扶正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 又一年冬末,刘府办除服礼,可年终事忙,直拖到了春末夏初,刘府方才请了族长,摆下宴席开祠堂将雪姨娘扶正,因刘时之是四品翰林编修,穆雪芳从妾室抬为平妻,虽不能承了穆雪薇从四品诰命夫人的空缺,却可着正红色的礼服跟着刘时之祭祖,只有经过祭祖的夫人,才能成为当家主母,是以扶正礼那天,穆雪芳极为重视,不仅提前几日沐浴斋戒,更是照着礼部的规矩给自己和月凌、月双新制了成套的正色新衣,还悄悄的着月凌月双背地里叫了自己为娘亲,大兴国袭中原礼制,庶子女与姨娘均不可穿正色,庶子女更是只能称嫡母为娘,称生母姨娘,嫡庶分明,一朝成为妻,便可真正在府里立足。 月双与月笙同岁,只小了几个月,因月笙已请了彤悠为师,芳夫人便禀明刘夫人,也为月双请了京中有名的女师教习,月明尚年幼,是以继续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 芳夫人成为刘府的当家主母后,月笙向老夫人请安后带着月明到雪薇的僖霞院上香,僖霞院里原本服侍穆雪薇的众人都已有了新去处,穆妈从前是娘亲的贴身丫鬟,不知何故,一直不肯嫁人,从前穆雪薇亦从不多问,现下娘亲走了,月笙便禀明刘老夫人,将穆妈留在了绮岚院,虽说僖霞院里没了女主人,可穆妈还时常过来抹尘擦灰,因此,僖霞院里看起来倒是一切如旧,可是依礼,今天却是月笙月明姐弟向昔日的雪姨娘,今日的芳夫人,他们称为母亲的人请安问礼的第一天。 晨光熹微,月笙牵着月明的小手,从僖霞院里出来,虽已是夏天,月笙却察觉到明儿的手在微微的擅抖,“明儿,你在害怕吗?”月笙停下来,拉着月明的手,低声问道。“姐姐,明儿不想去。”“弟弟,她现在是府里的当家主母,依礼,我们是该去请安叫一声母亲的”“不去,不想去。”刘月明不过5岁余的年纪,无法完整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不愿意去。“姐姐先送你回祖母院里,就说你今日不舒服,咱们改日再一起去,可好?”月笙蹲下来,替月明松掉的衣裳重新系上带子,“姐姐一起去,明儿陪姐姐”月明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姐姐一个人去芳夫人院里。“好,我们一起去,你如果害怕,就一直拉着姐姐的手”月笙抚了一下月明油光水滑的长发,慈爱笑道。 芳夫人的院子早在扶正前就将沅芜院修葺一新,起比正荣堂和僖霞院略小,却也是府中正院,月笙月明姐弟刚跨进内院,就看到月凌月双已围坐在芳夫人跟前,只在稍远的地方留了两个空座位,月笙看到,眼底眸光轻笑,抬头又是暖意盈盈笑着带月明恭敬向芳夫人请安,芳夫人一身明艳衣裙端坐主座,笑着让月双拿出一对珠花簪子并一只玉猴送给月笙月明,月笙愣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的带着月明收下。姐弟俩静静坐着听芳夫人母女聊了一会子闲话,便起身告辞。 从浣芫院出来,照例先送月明回老夫人处,再跟着彤悠上早课,彤悠便发现今天的月笙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月笙对彤悠并不隐瞒,只略略提了早上在浣芫院的事情,彤悠了然,继子女第一次前来见礼,继母居然没依规矩送全福喜礼,只拿珠花簪子和玉制的玩意儿就打发了,这般故意慢待,是要给他们姐弟俩下马威啊,看来穆雪芳是欺月笙姐弟年幼,连面上的敷衍也不想费太多的心思,古来继母对继子女大多也只有面上的亲和,想要真心实意的相待,只怕是强求了,想到这里,彤悠只试探性的问月笙有什么打算。 “芳夫人既是娘亲的庶妹,便算得是我和明儿的亲姨娘,由嫡亲的姨娘作自己的继母,总比其他继母要亲厚些,大概这也是我娘临终前坚持要爹爹将姨娘扶正的原由吧。”月笙顿了顿“如今她既已扶正,便也算得了却了一桩大心事,若我和月明能敬她如亲母,想来,我和月明能过几年安稳日子,大概也能换得她对明儿的一丝照拂,让明儿在府中平安长大,至于其他,我想,都不必太在意。” 彤悠微点点头,月笙虽早慧,毕竟年岁尚小,能想到这一层,虽然月笙还未了解府中的明争暗斗,但至少对府里保有几分警惕,已是十分难得了,可是,照着穆雪薇的意思,还不能让她太早知道些什么,当下,彤悠只避重就轻笑道:“你学医也快两三年了,下回我给你带套针。”既然府里的明争暗斗这么激烈,至少让月笙姐弟会些保命的手段,雪薇的老路,不能再让月笙姐弟经历了,月笙闻言,惊喜不已,彤悠肯给自己带针,便是可学针灸,将来可替人问诊的意思了。 这下,刚送彤悠出府,月笙便照例到老夫人院子里与月明作伴,彼时的月明已是5岁有余,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又得老夫人宠爱,是以更是调皮,月笙算算时辰,快到芳夫人到老夫人跟前请安叙话的时辰,便拉起月明,拿上画具,到正屋屏风后的暖阁里,与月明一起将彤悠今日讲解的药草样子在纸上细细的画出来。 果然,不多时芳夫人一身正红色宫裙,明艳非常的来向老夫人汇报府中诸事,刘时之新得了菊韵,正是新鲜的时候,这几个月来,每月大半都是菊韵伺侯,芳夫人却似乎并不以为意,月凌又以刘府嫡长子身份考入国子监,月双聪明活泼,阂府下人更是无人敢违逆她这个当家主母的意思。 老夫人对府中琐事并不放在心上,只略略听过,便只点头,并无他话,未几,芳夫人便以府中杂事甚多,还需去料理辞过,老夫人没说什么,点头便允她出去。 芳夫人出去后,月笙带着月明从暖阁出来,也向老夫人告退,自回绮岚院去了。 “李妈,看来这穆雪芳成了当家主母后,倒是精神了不少,就连时之新纳了菊韵都不在意。”刘老夫人看似闭眼养神,却淡淡地提起了芳夫人。 李妈,老夫人刘李氏当年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丫鬟,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深谙老夫人的喜好,现下,老夫人在她面前直呼芳夫人名讳,她略一转念,即答道:“芳夫人成为当家主母后,神采非常,老奴看着,确与先夫人在时大不相同。” “跟我这么久,还耍这滑头,你不是你不知道她对月笙姐弟是什么样,哪里真是毫不在意,她这是把对雪薇的怨恨全都撒在一双儿女身上了,她初入府时,时之曾允诺她,若她得子,便为正妻,谁料后来时之偶遇雪薇,一见倾心之下当即求娶,侍郎府为了全两府的脸面,便把嫡女雪薇嫁过来,她生下月凌却只能为妾,想必这几年,她早藏了满肚子怒气,如今她成了当家主母,又是时之唯一的平妻,又如何不神采奕奕。”老夫人在李妈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小姐的意思是?”李妈用刘李氏未出阁前的称呼。 “前儿个,为了扶正礼,府里给少爷小姐们都新制了衣裳,小姐们都是怎么挑的?”老夫人话锋一转,问起了衣裳。 “府里从绸缎庄里取了各色衣料,先送了绮岚院,才送的春水居,月笙小姐选的水绿色,湖蓝色和月白色,月双小姐选了桃红,粉红,鹅黄和正红色,因月双小姐要进祠堂见礼,衣料比月笙小姐多了些,芳夫人又给月双小姐送了块鸽血石压裙脚”李妈虽不常走出正荣堂,府里的大小事情倒是没能逃过她的眼。 “双儿成嫡小姐了,是该穿正红,配她活泼的性子,倒也合适,可惜笙儿虽是个稳重的,选的颜色偏偏素了些” “月笙小姐的绣功和络子打得倒是极好,我见她自己在月白色衣裳边上绣的红梅,精致小巧,再配上新打的梅花络子,就是素色的衣裳,也透出一股子喜气。”刘老夫人极为忌讳府里有不吉利的东西,喜欢处处都透着喜气,李妈深谙此道,穆雪薇逝去不久,若让月笙穿得鲜艳倒也是真难为了她,李妈在心里轻叹口气,面上不露声色的夸赞月笙。 刘老夫人闻言,微睁开了眼,点头笑笑,又闭目自去养神。刘府在京城根基尚浅,每个子嗣都要成为刘府腾飞的助力,男孩子自不必说,就是女孩子,若是嫁得高门,倒是可以为月凌和月明的将来铺路,可是大兴国特别讲究门当户对,而刘时之现如今不过正四品编修,虽常在宫中行走,又在翰林院,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升迁,在京城这四品的官就并不扎眼,与公府、侯府这些世家阀门相比,仍显得不入流,若是要让月笙月双嫁入高门,参加选秀倒是个好机会,刘老夫人虽是闭目养神,心思却已是百转千回。可从月笙姐弟到浣芫院的样子来看,府里这个芳夫人,还是差了火候,没有个当家主母的气度,满腔的心思只在自己一双儿女身上,慢待月笙姐弟,不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 看来是时候帮时之好好挑上一个正妻了。 和正荣堂里的忧思不同,浣芫院里倒是一派母慈子孝的欢快,月凌和月双围坐在芳夫人膝头,“娘,刚刚你让我送的珠花簪子还是前儿个为赴刺史夫人的茶会准备的呢,就这么送给月笙,我还真有些不舍得。” “月笙的除服礼过了,下次我们再去赴会,也要带上月笙的,要不,该有人说我苛待继女了”芳夫人含笑望着女儿,一脸的慈爱,要她带月笙出去见礼,自己并不那么情愿,可是事关自己的名声,穆雪芳也不敢再过放肆,“这次的茶会你可准备好了?” “这几日双儿正和其他几家小姐一同练舞,再加上衣裳和头饰自然是准备好了的,可是双儿不想和月笙一起赴会。”若是单论容貌,月双自信胜过月笙,就是比才艺,凭自己的舞艺,也能胜过她,可是这一年来,特别是娘亲扶正,自己成了嫡女后,自己好不容易才在京里的闺阁中有了些许才名,更有些深闺小姐,以为她是翰林府里唯一的嫡小姐,让月双心里舒坦不已,不过是娘亲扶正,可庶女变嫡女的差别,还是让她常有受宠若惊却又害怕再失去,若是他人知道刘府除了自己还有个嫡长女,就势必会分走别人对自己的关注了,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东西,哪怕舍弃一点,都是不愿意的。 “好妹妹,你须知,红花也要绿叶衬托,你既自认能在容貌和才艺上胜过月笙,又何必担心,如今月笙擅长刺绣和书法,你却工于琴艺和舞艺,你说,这样的嫡次女岂不是更为难得”月凌不愧是年长几岁,一眼便看出自己的亲妹子心中所想。 大兴国世家女子注重琴、舞艺,京中名媛以琴、舞出色为佳,现如今宫中宠妃万贵妃便有一舞倾城之说,不仅宫中选妃以琴舞艺佳者为上,就是京中名门闺秀,也以琴舞争才名。 “我们双儿是和笙儿一起进的学,如今抚琴舞艺倒都在笙儿之上,将来宫中选秀,我们双儿定能一举中选,到时,娘就真能扬眉吐气了。”双儿成了嫡女便有了选秀的资格,可双儿的前面还有一个月笙,看来迟早这月笙姐弟也会是自己一双儿女的心头之患。 “将来哥哥定能杏林高中,娘还怕没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乍听闻娘提起选秀的事,月双的脸红了红,便拿哥哥一说来岔开话题。 “这样一来,咱们兄妹俩一个前朝一个后宫,倒是可以互为助力。”月凌不知怎的,看着眼前不胜娇羞,明艳活泼的妹妹,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觉得自己的亲妹妹也许并不适合宫里的斗争,反倒是月笙,以她的沉稳睿智,或许在后宫可以走得更长久一些,这下,他陷入了一种危机感,若是月笙和月双姐妹俩一同选秀,以月笙沉稳的气度和风华,她中选的可能倒还大些,可如今她的亲娘已逝,自己的娘亲肯定偏帮双儿,这样一来,月笙能得到的娘家助力便不会太多,况且双儿是自己的嫡亲的同胞妹子,若是她到了后宫,将来更愿意为自己助一份力。 可眼下双儿妹子的心思还过于单纯,行事也还不够稳重,若要让嫡亲的妹妹成为自己将来的助力,光是选秀还是不够的,当今皇上年岁已高,若是能到皇子宫中,以月双的容貌,成个得宠的侧妃怕也不是难事,好在现在时间还长,得先打发了月笙,才能好好对月双加以训练。至于到哪个皇子宫中,还得他细细思量,思恃到此,月凌看向双儿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柔和。 “哥哥也和娘亲一样,就知道拿双儿打趣,双儿、双儿不理你们了”月双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须臾之间已经转变了几种心思,单纯的她只是羞红了脸,扭头往跑回自己的小院里。 月凌看着双儿跑开,嘴角擒着一丝状若无意的笑意深深的看向芳夫人:“娘,双儿再有几年也能参加选秀了,若是月笙和双儿都能中选,倒是我们家的美事。”芳夫人听闻,惊讶的看着月凌,瞬间听出了月凌的弦外之音,大兴国选秀,凡是官宦家的适龄女子均可参加选秀,可祖宗规矩,为避萧墙之祸,每一次的选秀,一家只能出一个秀女,月凌这话提醒了芳夫人,月笙与双儿同岁,只大了几个月,若是家里只能出一个秀女,那月笙无疑就是双儿最大的阻碍。想到这里,芳夫人再抬头看看自己的儿子月凌,刘府的嫡长子,面如冠玉,好个翩翩少年郎,既然月笙会是双儿的阻碍,那将来月明,会不会也势必会和自己的儿子争上一争,月凌看着自己娘亲的眼神变化,知道娘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停留的起身离去。 芳夫人一个人留在偌大的房间里,渐渐陷入回忆,方才月凌提醒的话,她听得很清楚,未出阁前,身为庶女的种种苦痛,她亲身尝过,当初在穆府,她最恨的就是在府里最受宠爱的嫡女雪薇。 那时在穆府,穆府老爷穆唤德在礼部任职,时常邀请刘时之并其他中举的学子到穆府作客,既是联络同僚为仕途铺路,也是为了家里的几个姑娘相看佳婿,她是庶女,亲娘身为姨娘即使得宠,也只能在穆老爷耳跟前吹吹枕边风,可她不是当家主母,在家里说不上话,对子女的婚嫁更说不上话,这些中举的学子,是不会愿意迎娶庶女的。 雪芳年岁渐长,已知如何为自己打算,企盼着风风光光的飞离穆府,她暗地里思量了很久,虽然父亲有意为家里待嫁的闺女择婿,可是庶出的身份,即使是穆府的小姐,也不可能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当正妻,庶女为正妻只有低嫁,嫁给小官吏或者京都之外,而庶出的女儿,对于穆府来说,最大的可能便是送到高门给人当继室,好借由高门的势力为穆府的男子仕途铺路,对于穆雪芳来说,给高门当妾室,不过是重复自己娘亲的老路,而自己将来生下的孩子,则要重复继出的遭遇。 这是穆雪芳万万不愿意的,穆府压抑的生活,迫使她要想个法子,为自己谋条出路。穆雪芳相中的人,正是刚中了进士的刘时之,只需稍稍费些心思,便能让刘时之在府里注意到自己,正值青春浪漫的年纪,含春的少男少女要发生些事情实在太简单了,穆雪芳很聪明,知道如何拿捏分寸,既能让刘府风风光光的以正妻之礼迎娶自己,又能让刘时之发现不了端倪。 本来一切都顺着穆雪芳的算计在走,偏偏刘府取了穆雪芳的庚贴合八字时,发现了雪芳庶女的身份,刘时之的娘亲坚决反对以正妻之礼迎娶,可当时刘时之和穆雪芳的事情两府长辈皆已知晓,无奈之下,穆雪芳只能同意以姨娘身份入刘府。 幸好,新婚之夜,刘时之郑重承诺,只要自己诞下男丁,便将她扶正,很快,争气的肚子就传来了好消息,身怀有孕之际,刘时之陪着自己回了趟穆府,没想到这一趟,刘时之居然无意中见到了穆府的嫡女雪薇。 自己当初用在刘时之身上的算计,被刘时之变本加厉的用在了雪薇身上,她恨,她怨,怨恨之下她决定成全刘时之,在她的暗助之下,刘时之终于娶到了穆雪薇,可没想到雪薇一进门,就是正妻,刘时之夜夜专宠,竟把她这个怀着身孕的人彻底忘了。 回忆往事,穆雪芳得意的冷笑,时光流转,她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穆雪薇不仅在她手里升了天,而且她留下的一双儿女要恭敬的叫她母亲,这等报复,才是最完美的复仇,终于能一吐多年来的怨气。 凌儿和双儿都渐渐长大了,刘府子嗣单薄,菊韵这贱蹄子正是得宠的时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她的手段菊韵自然是知道的,就算她怀了孩子也是庶子庶女,威胁不到凌儿和双儿,可月笙姐弟却不一样,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总总遭遇,入刘府后的步步算计,不禁陷入沉思,看来果依凌儿所言,要先料理了月笙姐弟才好。 月凌抬脚往外院走去,书童四儿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穿花走廊里沁来阵阵花香,树影斑驳处两团小小的身子正蹲在树底下不知玩些什么,四儿瞧见少爷的眼色,忙上前附耳低语道:前面的正是大小姐和小少爷。月凌轻点头,只见月笙正从怀里抽出手帕,笑意盈盈的给月明细细的擦着脸上的汗水。“小少爷明年就开蒙入学了”。四儿意味深长的提醒道,月凌瞟他一眼,又复看向正玩得正酣的月明,眼色暗沉道:不过一黄口小儿,何足为惧。说罢,便毫不留恋的继续往外院走去。 无论月笙还是月明,都不足为惧。月凌回望刘府内院一眼,眼眸中翻起一丝冰凉,过去那种身居庶子所经历的种种屈辱,他发誓,再也不会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