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愣住了。她还以为这位大姐姐要跟她来一场别开生面的交流方式呢,怎么就被纪岑打断了? 纪怜眼里闪过了一道光,坐姿倒仍是那般大大咧咧的:“这么幼小干瘪的有什么好的?” 她指向了林沫莉:“你看这才是极品。闻起来就让人想咬一口,难道你就不曾动心吗?” 当面撬墙角?不用约了。余笙笙觉得要不是纪岑按着她,她能够把这里都端了。 “我们走。”纪岑抿着唇,直接拉住余笙笙的手,向外走去。 “等等,那我呢?”郎淳急着喊道。只他刚一动,脖子上挂的剑又贴近了几分,吓得他立刻站直了。 “你当然是留下来啊。”目送着纪岑离去,纪怜表情一换,笑着看向他。 余笙笙就这么一脸懵地被拽走了。纪岑突然其来的强势她是不信的,明显崩人设啊,所以她很理所当然地把这归咎为了剧情问题,不禁跟柒零感叹:“神器是真怕我会出手,才来这么一出的吧?不过能影响到沧尧的意识也算厉害。” “毕竟是上古神器,比天君都要古董。”柒零含糊道。 这厢,纪岑带着她出了门后,脚步就慢了。余笙笙拉住他:“把他们留下来,没关系吗?” 她并不是真的关心欧阳达几人的死活,毕竟神器都做到这步了,男主还有性命危险就是笑话了。她主要是想看看剧情要怎么圆回来。谁知纪岑却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余笙笙一脸莫名:“怎么了?” “笙笙?”他喊了她一声。 “嗯?”余笙笙眨眨眼。难道纪岑被神器影响到脑子了,怎么一副刚认识她的模样? “你怎么……”他手刚动,才发现自己还牵着她,浑身一僵,有些不知所措,但手松了点,却没彻底松开。 余笙笙心道了声“果然”。她就说嘛,刚才那么强势果断的怎么会是纪岑呢? 她也没把手挣脱,顺便把他未说完的话补全:“你是想问我怎么变大的吧?” 纪岑点头。 “不就是……” 余笙笙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黑。然后她看到“自己”软倒在了纪岑怀里,纪岑慌张地抱住她,往回跑去。 【叮,纪岑的魔化值+15】 魔化值是什么鬼?她现在又是什么状态?余笙笙捏着手腕:“柒零,给我一个解释。” “你先前不是问我能否量化沧尧的意识体对你的感情指数嘛。”柒零弱弱地道,“刚一瞬间纪岑的感情突破了阈值,让我找到了勘测的方法。” “满值是多少?我如果能刷满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沧尧爱上我了?”余笙笙问道。 “满值是100,至于刷满的条件和结果还需要更多数据来分析。”柒零在她脑域中点亮了一条进度条,上面显示15/100。 但等余笙笙想干点什么,那条进度条就黑了,后面跟着的一大个红叉就像在嘲讽她一般。 “咳咳,”柒零咽了口唾沫,“那是因为笙笙你在这个世界的宿体坏了。” “坏了?”这么突然? “食物都是有保质期的……” “但我已经成精了!” 要过期,也早过了一百年了。最初被老鼠咬破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可纪岑给她贴了块胶布,她就感觉自己又能自由活动了。这样几乎无敌的修复体质,既然还能坏了? “那是因为你……”柒零斟酌了数秒,还是决定说实话,“喝热水了。调料包泡水后会变质。” 变质就是坏了嘛,就相当于她“死了”。 #没毛病# “笙笙,我们准备去下一个世界吧!啊,我先去帮你查下一个世界的资料,挥挥~” “挥什么挥?这事没完啊柒零,”余笙笙冷笑,“当时让我喝热水的是你。” 但跟之前一样,柒零又遁没影了。 离开前,余笙笙看着“自己”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便在纪岑怀里缩小,化作了一个不断渗水的调料包。里面的调料都糊了,泛出了黄棕色的泡沫,有点恶心,也不知道纪岑为何还能捧着不放的。 【叮,纪岑的魔化值+25】 余笙笙愣了一下,可惜进度条已经废了。 “下个世界再见。” 她背过身,意识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自然就没看到一滴泪从纪岑的眼角滑下,碎成了雾。 他的眼底露出了孩童一般的茫然。 ** 空山新雨后,石阶上泛了嫩青色的苔藓,阳光透过了叶层落在残花瓣上,生机与衰败交杂,带着一种苍凉的美感。 眼见着雨珠在叶缘滚了一周,不堪重负而滴落,衣袍边角皆被雾气打湿,石阶尽头的茅草屋中终走出一人。但见他二十许,身材修长,面冠如玉,气质清冷,长发用竹簪高高绾起,身上除一枚玉佩外无任何坠饰,清风徐来,白衣缓缓,直有种仙人下凡之感。 “公子,谢大夫如何说?”守在门口的来福立刻冲上去,伸手要扶。 青年身子微微一侧,拒绝了他的搀扶:“无妨。”又当先一步下了石阶:“走吧。” “公子?”看着青年的背影,来福一咬牙折返回去,推开木屋的门,冲了进去。 青年听见声音之时,已来不及阻挡,他如寒潭般的眸子上长睫微颤,下一瞬也抬步反身跟去。而来福已来到院前,对着那紧闭的房门大声吼道:“谢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公子!” 他膝盖一曲,重重磕下:“我家公子乃宣宁侯府世子,少有才名,诗赋茂畅,聪慧机敏,更是文武双全,仁心仁德,乃未来国之栋梁,不该被此恶疾耽误。还望谢大夫不吝施救,此大恩大德,来福愿来世鞍前马后,做牛做马。” 说罢了,他拜倒不起。 “无双公子齐怀瑾之名,我当早有耳闻。”房门开后,出来一四十许蓄须之人,麻布衫包裹着干瘪的身材,他吊眼一抬,袖子一甩,背过身去,“御医都治不好的病,来找我这个山野村夫作甚?庙小路滑,赶紧在天黑前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谢大夫,公子已……”来福还想再求,胳膊却被人握住,运力一抬,他人也随之站起。原是齐堇年之举,他微微摇头示意来福勿要冲动,转而收手抱拳向谢大夫一揖:“打扰了,我们这方便回。” “公子……” “走。” 齐堇年面上仍是不温不火,一字出来却似有千斤之重。来福抬袖抹去眼角的泪花,握紧拳头,随他离去。 “这老匹夫!”行至半路,来福终是不甘地抱怨道,“为医者不该仁心仁爱,救人于水火?为何心思如此狭隘刻薄,不愿施救?” 任凭他如何说,齐堇年目下无波,静得像尊玉像一般。来福看着又酸又痛:“公子,这可是最后一位大夫了。要不您再向侯爷低个头,父子间哪有隔夜仇的?更何况你们本来也没什么冲突。再不济将军府上有那个女人参合是靠不上了,还能让表小姐帮忙向丞相大人递个话,再请御医来看脉啊?” “这些年,天下名医,该看的也看过了,连神佛也有人替我去求。”齐堇年难得说了一长句话,他抬头看向叶缝中透下的光,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如无的笑,似嘲似弄,“还不是如此?” “公子……”来福想再劝,齐堇年已越过他往山下走去。 “走吧。好容易雨停了,再不走,下一场雨可能就来了。” 踏碎了落花,两人一前一后缓缓下山。余笙笙也在这时候清醒过来。 头顶着的床帐让她感觉陌生又熟悉。经历了西幻和现代科技世界,她终于又回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地方。 美美地从榻上翻下,她看着四处无人,便先在房内转了一圈。这房间内的摆设极其的精简,除了床榻便是几张桌椅和空落落的架子。柜子不好乱开,余笙笙倒是在看到屏风后挂着的几件衣衫时,有些惊讶。 “这莫非是个男子的寝房?” 她第一反应是忙低头审视自己。身上还是穿着最初的红纱裙,腰上的配饰也在,且完好。视野正常,脸也是自己的,说明她没变小,也没变性,更没有穿成了别人。 “那么我是到了一个男子的房中了?”还是以她自己倾媚魔姬的身份? 呼唤柒零暂时没反应,不过她如今一切正常,暂且不急。但她在房中呆了好一阵子了,也没听到附近有人声。别说人声了,鸟啼声,蟋蟀叫的声音也没有。 就好像……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了一般。 余笙笙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她推开门,往外走去。 这是一个二进的院子,看着装横得还算可以,却只有表面的光鲜。余笙笙连进了几间房,都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书房里有几幅字画看着还行。其中一幅只画了一半的凉亭,便被暂时搁置在了一旁。 “就好像人都突然消失了一般。好奇怪啊。”她并非所有房间都能进,更多的房间是上了锁的。余笙笙拍门,大声喊也没得到回应。 锁就锁吧。她去灶房转了一圈,叼了个鸡腿,转身朝大门走去,打算去外头考察一番。 “咦,打不开?” 她去侧门试了试,还是打不开。 翻墙吧。凭她的实力,还用走门的? 余笙笙撩起了袖子,运气一跃。然而,令她震惊的事来了——她在半空中好似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被扎实地弹了回去,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敢在我面前玩妖术?”本来还不想破坏这里的东西的,现在她不管了!余笙笙气鼓鼓地爬起来,往大门上用力一踹。 看你还开不开! “唔——”行至马车前,齐堇年突然捂住心口,面色灰白地半跪在地上,喘息。 “公子!”来福赶紧过来扶住他,“可是又发病了?” 这次的痛竟来得比以往都要猛烈,仿佛有人拽着他的心口猛踹。 齐堇年咬紧了牙关,想要强忍,却是冷汗雨下,把唇都磕出了血,终是忍不住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