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轻啜一口茶水,道:“此剑乃是玄铁铸成,已然不是凡器,也不知国师炼成了多少?若是日后短兵相接,我们这边恐怕很吃大亏。”
“玄铁?”
北静王只从一些志异等小说故事中听说过这个名词,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这种物质存在。
“生铁熔融、万炼聚裂,化为玄铁、百不存一,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破敌宝甲、如穿腐土......”
安辰一字一句将《六识凝神法中关于玄铁的信息念出来。
当然,后面还有六识聚合、神念为引,如臂指使、如指拈物,进退有据、令行禁止等大段内容,皆属神念御使的口诀,与当前之事无关,便没有道出。
“你懂得炼制之法?”
北静王颇为讶异。
安辰点头,道:“炼制之法我有,但是需要耗费大量生铁。玄铁之上,还有玄铜、玄银,其炼成神兵之利,还在玄铁之上,但所需铜、银更多,工序更繁,耗时更长,靡费甚巨。”
“铜银不行。”
北静王断然摇头,道:“国事蜩螗如此,工部铜银皆是用来铸币的,此二者关乎民生,断不可动用,倒是生铁还可挪移些许。事不宜迟,明日我去上朝,让王府属官带你去工部,布置好相关事宜。”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必拐弯抹角、引证论据。
北静王很明白安辰的意思,梁国帝都之中风云已起,他和忠顺王只怕迟早会走到刀兵相见那一步,需要早做准备,迟则生变。
玄铁的话,虽然不如玄铜、玄银、玄金,但安辰手中已经有一块不小的玄金了,这才是真正珍稀贵重的材料。与玄铁搭配起来,炼制一把称手的真法器是不成问题的。
“让云天意陪我去吧!他需要一把新剑。”
安辰突然望了望留下院落中还在神伤的云天意,开口道。
北静王闻言也随着安辰的视线看去,看到云天意落寞的身影,点了点头,“银鳞宝剑是曾经老庄主云万海所用之物,天意开始习武后便赐给了他,相伴已有二十载,此番对他的打击恐怕不小,他是个出色的年轻人,值得配一把削金断铁的神兵。”
“我会设法开导他的。”安辰轻笑,“倒是你,比云天意只怕大不了几岁吧!却老气横秋的。”
北静王闻言一愣,复也露出笑容。
“你不也是一样么?你我同龄,记得年幼时你住在我王府,我们二人都还是那样天真烂漫,十余年时光磨洗,你我应当是都明白了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便再不复当年的心境了。”
“哦?”
安辰忍不住问道:“你想要的是什么?登基御极?黄袍加身?”
“呵,算是吧!”
北静王饮了一杯茶,举目望向远方,幽幽道:“或许你会觉得我变俗了,但人生七十古来稀,十年幼小,十年老弱,五十春秋再分日夜,还剩多少光阴?大丈夫生六尺躯,何不令其千古?”
“今日之梁国,天子沉迷黄老之道,美其名曰无为而治,实则怠废政务,放纵贪官墨吏,玩弄制衡之道,以致天下不治、民生困苦。”
北静王直视安辰的双眼,“年前,京畿之南的禹州大旱你知道么?”
安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年前禹州从夏至秋,整整五个月竟无滴雨从天降,一时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天子脚下、十室九空。灾情过后,禹州人口竟降至半数。
“忠顺王领命赈济,却暗中克扣粮款,与官员们从中分赃、害民取利。朝廷拨款是五百万两,到了忠顺王手中,便只剩下四百万两,在到州府一级,便只剩下三百万两。省、府、州、县层层盘剥,到了灾民手中已然寥寥无几,终于激起民变,他却扣上一个刁民贪恩的帽子,再派兵镇压,这场灾情,便算过了。”
安辰立马肃然起来,之前他只知天灾,却不想还有人祸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