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胆小如鼠，简直是胆大包天！

苏穆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认错人，把别人家的某个不知好歹的姑娘当做了自己妹妹。

“殿下，”苏穆连忙上前，替苏令婉辩解，身份也不想着对妹妹隐藏了，“殿下，舍妹年幼无知，不懂规矩——”

太子抬手示意他安静，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令婉，“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你的线条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画的最稳的。”苏令婉夸张了下说法，她自学的画画，主要练习素描，其实没见过几个画工笔画的，只在网上见到民间大佬们的炫技。

太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夸赞，他挑了下眉，饶有兴致道：“孤虽不收徒，但近日来缺个陪读的侍女。”

苏穆眼皮突地一跳，太子这是要让婉婉做宫女啊。

陆离也觉出不对来，示意苏穆把婉婉拉过来。

苏令婉没接触过太子，不知道他笑脸下面藏的是刀子还是糖，他二人却再清楚不过，苏穆如今有些后悔，不该听到妹妹以死相逼的消息就冲动地把事情闹到太子面前。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此时心照不宣的达成了一致，然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苏令婉说：“那就不必了。”

苏穆和陆离皆是重重松了一口气，还好苏令婉没傻到顺着太子的意思说——那我就做你的侍女吧。

就是这个“不必了”说的有点不太委婉，陆离替她找补道：“殿下，婉婉自幼便喜爱作画，方才是被您鬼斧神工般的画技吸引，才会口不择言，请殿下念在她尚且年幼，莫要计较。”

苏穆连连点头。

太子冷笑道：“表哥，孤在你眼中是那么不辨是非的人？”

“不是。”陆离额上倏然渗出冷汗，他心说，虽不是不辨是非的人，但你却是喜怒无常的人啊！

寻常富贵人家丫鬟都是不缺的，更遑论东宫了，太子殿下之所以缺个陪读的侍女，是他昨日刚把人贬去了掖幽庭，只因侍女在给他磨墨时因站的时间过久悄悄揉了一下腿。

自陆离成为东宫官属以来，虽与太子是表兄弟，但也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

这个表弟，好的时候可以和你同塌而眠，不好的时候，只一个眼神就能看的你冷汗连连。

都怪苏穆这个大傻逼，有什么事不能私下底解决，非得闹到太子身边。

请太子做主，到时候不要被太子做了才好。

“孤亦如此认为，”太子殿下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孤心慈仁厚，公正廉明，清风，你说是不是？”

能说不是吗，当然不能。

“正是如此，臣才会请太子为舍妹做主。”苏穆借机把话题拉回来，暗暗夸赞自己一声机智。

谁知太子只听前半句，后半句他似乎不太关心，转而看向苏令婉，问她：“婉婉觉得呢？”

苏令婉直觉刚才发生了一场暗流涌动。

苏穆和陆离似乎一下子精神紧张起来，是在怕太子吗？

太子感觉很和蔼很好说话的啊。和她高中时的校长一样，不过比校长帅好多。

“和蔼和亲，平易近人。”苏令婉用了夸校长的词，觉得有点不够，又补充了句，“长得好看。”

和蔼可亲的太子挑了下眉，“既是如此，你为何拒绝孤的提议？”

苏令婉特别诚实：“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殿下若是我老师，我作为学生为殿下铺床叠被都没关系。可若是成了殿下的侍女，铺床叠被端茶送水成了主要工作，我本要学的反而被排在了最后，这不是我想要的。”

苏穆眼皮又是一跳，现在他确定了，这妹妹不是胆子变大了，是人变傻了。

搞半天她连伴读侍女要做什么都没搞清，哪门子的伴读会给主人铺床啊！

指望苏令婉自己意识到是不可能了，只能他这个哥哥出马，“殿下，舍妹愚笨，教里又管教不严，至今连字都未认全，恐怕无法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