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刺啦”一声,一声沉闷的倒地响。
碾踩落叶的脚步声缓缓接近,衣料沙沙地在耳边响起,有一温和如鹅羽的声音轻道:“姑娘,不必怕,无事了。”
文雪之一听,还有些不敢相信地试探着慢慢睁开眼,只见眼前宛若闪现一道慢慢扩大的光晕,一男子蹲在她身前朝她微笑着,这笑容有如和煦春风,又如同荒漠清泉,在此时,更像是一道划破黑夜晨曦的光芒。
“你是赶过来救我的天神吗?”
连这般恶鬼都见过了,这世上有天神又有何奇怪。
见文雪之心有余悸地小声问道,男子觉得有趣,轻轻笑了几声。他伸手道:“姑娘可还行动便利?”
文雪之深吸气缓了缓,感觉好些了,便点点头。
见她没有要扶的意思,男子“嗯”一声,先站起身来,把方才用的剑收入剑鞘。文雪之也跟着站起身,还在发麻的双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裙上的尘土和褶皱。
差不多了,她才抬起头来,仔细看向眼前这名“天神”男子。
林间月光下,男子一袭银莲纹白鹤素白袍背手而立,长发简单束在背后。他有一双并不凌厉的凤眼,看着柔和却有韵味,眼角下有一枚淡淡的泪痣。脸庞的骨线清晰,与高挺的鼻梁相配,着实俊逸无比。虽然面相是极其俊美,他神情温和,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使得他整个人看着非常儒雅温润。
尤其是那枚泪痣,让文雪之想起了云崖,一时间不由得生出一种亲切感来。
“天神,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好像什么老套的开场白,文雪之笑眯眯来了那么一句。
“是吗,可是与这位朋友有相似之处?”男子接着谦逊道:“姑娘莫要这样称呼在下。在下不过是一个过路的闲人罢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深更半夜在昇凰山上哪会真有这么有闲情雅致的过路人,十有八九是惊羽阁派来夜巡的。文雪之这般想着,不一会儿却又被那不吭气儿了的玩意吸引了目光。
那邪物被剑当喉刺穿,浑浊的双目圆瞪,月下只能约约辨明有乌黑液体从颈间破口流出。
“这到底是什么……”小命差点栽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手里,文雪之想想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
“最近昇凰山偶有这样的怪物出没,只不过夜间鲜有外人进山,并未听说有人员伤亡。”
“所以,我刚才差点有幸尝了‘第一杯羹’?”
男子忍俊不禁:“姑娘当真风趣。不过这夜里还是不要到山中行走,如果再有危急之时,在下又恰好不在,那姑娘可真就……”
“打住打住,”文雪之不想被这话又勾起让人脑仁发疼的画面,连忙制止他:“我绝对再也不自己跑出来了,‘绝对’之中的‘绝对’,一万个‘绝对’!”
文雪之越说越感觉瘆得慌,赶紧抱住了自己双臂,撇着八字眉跟美男子说道:“大侠,你送我回去吧,我……我实在不想呆在这了。”
男子点点头,他提起自己的玉眼麒麟配剑,把剑身递给文雪之。
文雪之低头看剑,又抬头看他。
“握着剑,我走在在前,若你在后有什么不测,可以抽动一下剑身。”
不知何处来的流萤扑翅流星,掀过男子的衣袂悠悠轻荡,文雪之垂头握着剑尾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青丝稳稳地伏在那人素白的背上,一斗星尘洒在月影和他的发丝中,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