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离看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笑了笑。

来靖安这么久了，再不熟也认识了不少人。

何离翻开自己的备忘录，有一个部分是专门记录同事的。每个工位上，都对应着一张笑脸。

何离又拿出准备好的照片和干花，对着备忘录，把离别的小礼物送到他们的桌上。

陈逸也有。

做完这些，何离站在萧肃羽办公室外，拿起抹布，最后一次帮他打扫了卫生，把准备好的咖啡放到他的办公桌。

“我先走了，离职手续你帮我一下吧。”

何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楼，苏子洛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办完了？”苏子洛接过何离的东西，放进后备箱。

“洛洛，我想看电影。”

“怎么了这是。”

何离摇摇头，“没什么，突然想了而已。我们去看《模仿游戏》吧。”

上一次看这部电影还是本科毕业以后。苏子洛还没毕业，何离也得到了保研资格，那个夏天，何离找工作碰了一鼻子灰，倒不是说公司怎样，而是作为新人她的光芒太盛，招的同事妒忌。

虽然何离嘴上不说，但苏子洛都知道。

那时候正好这部影片上映，苏子洛就带她去看了。

第二天，何离就辞了职。专心学业。

苏子洛找到一家点映影院，给何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全程无言。

“昨天我看了一本书，《二十四个比利》。”电影结束，何离突然说。

“嗯，我知道。看到了。”

“比利说，他就像是失落了时间。我也是。”

“每一次我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醒来，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自己是谁，要去哪，要找谁。每一次做记忆重塑，都好像是在接受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我要被迫接受朋友，接受工作，接受所有的一切，而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

“洛洛，我知道，萧肃羽原本不是我男朋友。”

“他是原本属于金字塔尖的人，在我生病之前，或许还能够一够。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我的病就像是一个随时随地爆炸的炸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我不该让其他人和我一起扛。你说对不对，洛洛。”

苏子洛没想到何离会和她说这些。

在她眼里，何离一直是一个乐观的女孩子，之前是，现在也是。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找人哭诉，而是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苏子洛突然不知道哪一个何离才是真正的何离了。

“何离，你不要……”

“我没想多。但这就是事实。洛洛，这一张是之前给他画的通讯录，你帮我保存吧。等什么时间，我能够有资格再站在他身边，你再还我。”

“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房子，一会儿就搬家。正好你和小南可以在家约会。”

“何离，我之前那么说是因为怕你……”

何离摆摆手，“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出去走走。”

“走吧，去帮我搬家吧。”何离站起来，扶着椅背，差点晕倒。

苏子洛也明白，应该让何离自己生活，总不能一直依赖别人。

只是，她不忍心。

手心里窝着何离给她的纸，上面是萧肃羽的画像和联系方式。

何离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久了，该让自己梦醒了。

和萧肃羽在一起就像是自己给自己编造的梦，这个梦里，只有她和萧肃羽。

这个梦完美到何离不想让任何人去打扰。

可是，终会有梦醒的一天。自己这样，怎么配得上萧肃羽。

就这样吧，在梦最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

萧肃羽，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