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生命的出现,都由一声啼哭开始。每一双父母,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总是包含许多东西,喜悦,兴奋,或是慌张。
可这个孩子,似乎有些不同,因为在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四季长青的神羽山飘起了雪花,这雪花飘着飘着就飘了一个多月,本来一直生活在花香鸟语的凤族,彻彻底底地体会了一下北地狐族,那个天天被他们嫌弃是乡巴佬族的生活。
“君上……”一声掺杂着幽怨,无奈,惶恐的拖长音,打断了坐在高位之人的思绪。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然后又恢复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块脸。心里却实实在在地对着底下的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君上,我凤族本为火属,着实受不了如此冰天雪地啊。别说北边的扶桑国,就是最南边的扶余国,也冻死了不少族民啊。”
“君上,扶昭国国主来函,说国仓受了冻灾,许多花朵粟粒都结上了一层冰,百姓食不果腹啊!”
“君上,昨日接到溟河使者来报,狐族神兵朝边界线压境四十神里,边界告危。”
“啊?什么……”下面热闹了起来。“这些北蛮子,真是会找空子钻”“那能怎么办,这些北蛮子,本就是活在冰天雪地里的主,这么大的便宜,怎会不来捡。”“诶,那个灾星……”
“够了,够了!”坐在高位上的人把嗓门提高了两个声调,才止住下面一片物议沸腾。“你们想说什么?”
站在下首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部都低下了头。
“说呀!到了让你们说话的时候,一个个都跟哑巴似的。”
一片安静。
“说话,都死绝了吗?”
地下的人两对看,大眼瞪小眼,似乎想在对方黑乎乎的瞳孔里清晰的分辨出自己的影子。座上之人看着底下,座下之人低着头颅,过了好一会儿,为首的人站了出来。
“君上,臣下听闻小殿下一出生的时候,便是碧瞳,可有此事?”
座上之人默默地哼了一声,心想,这群老东西,扯东扯西这么半天,可算是问出来了。
“不错。”
“果然,那个灾星……”
“闭嘴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又是一阵热议。
座上之人又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
“君上,我凤族虽以火属为重,但臣下曾在古籍中阅得,数十万年前,我凤族也曾出现过一位冰属的神君。”
“他说的?”
“堂溪烬,一半的神羽山都被他砍了。”
“果然,灾星降世了……”
座上之人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跳,眼神中有一丝恍惚,却在下面的人吵吵闹闹的时候,默不作声地找回了神思。
“那众臣认为应当如何?”
再一次,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摇了摇头。
“君上,为免灾星祸害凤族,臣下恳请君上,诛妖邪,正天道!”
“臣等恳请君上,诛妖邪,正天道。”怂了好久的鸟儿们,终于本着法不责众的理念,达到了他们此行一半的目的。
此言一毕,堂中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很细微。
许久,座上之人双手撑膝,眯着眼睛,往前坐了一坐,似乎想看清些这些怂包的脸:“那是本君的孩子,是凤族神君血脉,它的命,自由天命决定。”
下首之人的头更低了,刚刚群情激愤的人们现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怂包们都忍不住地后怕,除了刚刚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写在他脸上的更多的是平静。
“哼”座上之人冷笑了一声“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既是冻灾蔓延,更是凸显诸位能力的时候,都散了吧。”
夕阳映着的神羽山的宫殿上,倒是比议事殿柔和安静许多。女子散着发,任由乌黑柔顺的长发垂到脚踝却不加梳理,本来明媚果敢的眼睛里多了些许忧愁。
女子怀中的孩子咬着它的食指关节,女子无数次把它的指头从一排乳牙中取出来,孩子又一次次把指头送进去,一大一小,进行着乐此不疲的游戏。
不一会儿,孩子笑了,用自己碧蓝色的眼睛盯着母亲,看着母亲发愣,又默默地把自己的指头塞进了嘴里。
然后,母亲也笑了。
“这孩子真聪明。”宫殿的一角,暗到看不见的地方,穿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跟你一样。”
女子动也不动地抱着孩子,目光所致,满怀温柔:“师兄这是在夸我吗?我倒觉得,我的孩子,要活得比我聪明才对。”
黑暗中的人走到了女子身边,看着那一双蓝眼睛,忽扇着睫毛,朝他看去。男人诧异了一下:“我施了隐身术,它这是……看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