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桢醒来之后,整个别墅的人都忙了起来,佣人们忙着按照营养专家制定的食谱精心的给沈信桢准备一日三餐,红嫂忙着步步紧跟的盯着沈信桢,王管家则是按照温则的吩咐在三楼再准备一个书房给沈信桢学习使用,只有沈信桢一个人除了每天的康复训练和学习就无事可做。 然而就算很无聊,红嫂和王管家也不想她出去,每一次沈信桢试图出去的时候,王管家都会说:“温先生马上就回来了。” 只要搬出“温先生”这三个字,沈信桢就好乖乖坐好。她坐在门边等啊等啊,当听到轿车经过的声音就眼睛一亮的看过去,发现只是来送水果的车子时又失望的低下头。 可是温则事务繁忙,不可能每天都准时回来,只要时间晚一些,沈信桢就会开始焦虑,站立不安的在门口徘徊,如果这时候温则回来了,她会委屈的紧紧跟着他,甚至会伸手拉他的衣角,如果温则再晚一些,她就会跑去大门那里,试图跑出去找人。 这天,温则回来的比平时更晚了一些,沈信桢好几次试图跑出去,被红嫂拉住的时候还会发脾气打人,红嫂一个不小心就被她推到在地,沈信桢拔腿就跑,还没跑几步就望见正行驶过来的黑色轿车,她高兴的跑过去,喊他:“温先生!” 然而轿车的里的人视线淡漠的略过她,轿车与她擦肩而过。 沈信桢呆怔在原地,回过神来又跑回去,却见温则下车后看也不看她径自往大厅走,沈信桢小跑着追上去,笑着说:“温先生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我等你好久。” 温则没有像平时那样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而沈信桢毫无所觉,又娇俏着抱怨:“我都饿了你还没回来。” 察觉到男人的脚步突然停住,沈信桢想,温先生终于要和她说话啦。 然而他却用冷漠的声音说:“饿了就去吃饭,你不需要等我回来。” “为什么呢?” 温则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明天,我会搬去别的地方住。” 沈信桢僵住,她脑子反应不过来但眼睛却立刻盈满了泪水,她带着哭腔问:“为什么要搬到别的地方去?” 为什么呢? 因为他费尽力气铸造的铜墙铁壁一样的心脏,被她随随便便一个依赖的眼神一个甜美的笑容就轻易击碎,因为当他在看到跑出别墅的她时,他清楚的感觉到心底那股几欲冲破理智的暴戾欲/望。 在他沉沦之前,在他可以控制自己之前,他必须远离。 温则没回答,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佣人就要上楼,一向胆怯的沈信桢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他,泪涔涔的脸贴在他后背上,委屈的哽咽:“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改正好不好?温先生不要走!” 真奇怪,明明以前怎样努力都得不到的拥抱,现在却变得如此轻而易举,然而这些不过是一个孩子的蠢话而已。 温则将沈信桢的手拿开,回头告诉她:“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人是我。” 他错在一再对她心软,错在好了伤疤忘了疼,错在甚至想要就这样将她留在身边。 可是却忘记了,她终究会有清醒的一天。 红嫂和佣人们将哭闹的沈信桢强硬的拉开,将她送进房间里看着,她拒绝吃饭不住的哭,哭了很久终于没了力气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在梦里看到了自己。 她看到自己疲惫的走在下着大雪的黑暗街道上,呼吸声被寒烈的冬风吹得几乎停滞,她眼睫颤了颤,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起头,隔着茫茫大雪看到站立在门前的高大男人。 他穿着单薄的黑色大衣,肩头落了厚厚一层雪,看起来孤寂落寞,背影姿态如此熟悉,但沈信桢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面容。突然的,他动了动朝她走来,肩头的积雪“哗啦”一声掉在雪地上,沈信桢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在她面前站定,冻得发青的手抬起,将一个药盒放在她手上。 沈信桢接触到了那冰凉的触感,即使是在梦里也激起一阵冷颤。 鹅毛大雪被冬风吹得凌乱扑打在两人身上,有一道冷到冰点的声音混在风中,她听得真真切切。 ——“沈信桢,你没有心么?” 沈信桢猛地醒来,努力的拼凑那些片段,但来不及深想大脑深处就传来一阵阵抽痛,沈信桢捂住脑袋,不敢再想。 她抱着膝盖,望着黑漆漆的房间发呆许久,然后光着脚下床鬼使神差的走上了二楼。 温则察觉到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正在看一份文件,听到开门声以为是王管家,直到听到小小的抽泣声时温则才抬头去看。 沈信桢穿着有些短的白色睡裙,露出一截白皙小腿和不知为何有些发红的膝盖,视线往上是隐约看出起伏的弧度还有形状美好的锁骨。 她半个身子藏在门后,两手紧紧扣在门边,想进来却又不敢,犹豫之间就这样无助的哭了起来。 温则看她一眼,薄唇轻启:“出去。” 沈信桢哭的更凶了,肩膀都一颤一颤的。 温则攥紧拳头,然而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看文件上的文字,就在他准备叫红嫂来把人带回去的时候,沈信桢突然走了进来。 她眼睛哭得红肿,脸颊都有些发红,光着脚怯生生的走到他面前,然后在温则冷淡的目光下做了一个让温则惊愕的动作。 她走到温则的双腿间,与他面对面站着,冰凉的脚丫踩在温则的居家鞋上,踮起脚尖勾住温则的脖颈借力爬到温则身上,然后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以寻求安全感的姿态窝在温则怀里。 她攥着他的睡袍衣角,把脸埋在温则的腰侧,温热的泪水透过薄薄的衣料印到男人的皮肤上,几乎要灼伤他。 她在他怀里颤颤发抖,发出小猫一样的细弱哀求:“温先生,不要丢下信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