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丐如此喜欢,看来不比不行了,那咱们出去比吧,此地方人多眼杂,伤了无辜总是不好的。”清风慢慢说道。
“好啊,只要比就行,地方随便你挑!”老丐开心起来,一下跳起来,蹦出门去。
清风冲着清露使眼色,意思让他们赶快走,清露看得明白,便拽着般若就要走,般若却被那老丐一棍挡住,
“这个丫头不能走,得跟我们当个裁判才好!”
“她又不会武功,我来当裁判好了。”阿泰上前说道。
“你一边去,就让她当,不会武功还不会看啊。”老丐这一棍,清露想推开,竟然纹丝不动,心中大惊这个人的功力高深。
般若见此,便说道,“当就当呗,我正好看个热闹,但有个前提条件,点到为止,不准伤人,否则算输。”
老丐点点头,“好,好,我们赶快去比吧。”
清风等一行人牵马到得一僻静树林旁边,老丐便摆开阵势,清风也亮出招式,两人一老一少便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老丐武功甚是刁钻,不拘于一门一派,各门派功夫杂糅在一起,加之身形极快,清风心里暗暗赞叹,果然是铁爪老丐,江湖传言不虚,心里小心了些。
那老丐感觉眼前这后生一出手就似老僧禅定,极为稳健,内力深厚,基础打的极牢,一招一式都是完美到极致,身手干净利落,反应极快,招招致命之处都躲过,果然是武学奇才,暗暗称奇,不觉打了几十个回合。
阿泰、足金和清露看的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般若却是看着这老丐招式如入定了一般,招招记在心上,也看出这老丐似有意让着大师兄,难道这老头有爱才之心,若是大师兄能够被他指点岂不是更好?想到这儿,般若开心起来,更加专注看他们招式来往。
“小心,他要出铁爪功!”般若大叫道。
老丐果然使出铁爪功,两掌如风,上下翻转,掌掌如铁,阿泰等人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见清风并不惊慌,阵脚很稳,避开铁爪,身形极快,般若看着着急,大喊,
“打他腿,攻他腿!”
清风便如般若所言,招招逼向老丐下三路,专打腿部,那老丐果然由攻势改为守势,两人打的是难分难解。
一个时辰后,老丐留一个破绽,清风来攻,一下被老丐得手,上去一掌直击清风天灵盖,般若大喊“不要!”
却不曾想,清风一个下弯腰,猛一脚踢向老丐心口处,却是三分的力道,老丐抓住清风的脚踝一把扔了出去,清风稳稳落地,两人战平。
般若吓得拍拍心口,跑过来,
“可以了,可以了,千万不要再打了,吓死了!”
“哈哈,果然是后生可畏,不错不错。”老丐甚是满意,笑容满面看着清风。
“前辈承让了!”清风也深为佩服,刚才那老丐若稍微用点力,他这骨头就该断了。
“就是你这丫头,你怎么看出来我要出铁爪拳,还老是让他打我腿,你这裁判怎么老是拉偏架呢?”老丐愤愤不平地质问般若。
“他是我大师兄,我当然得向着他了,再说你武功那么高,也不需要我向着你啊。”般若说道。
“哼,光会心疼你大师兄,就不心疼我这老骨头啊。”老丐胡子抖抖地气到。
“当然心疼你了,你跟我们去邙山好了,让我大师兄跟你慢慢切磋怎么样?”般若凑过来,拉着老丐的衣服笑着说道。
“不去,我才不要见那些老东西。”老丐说道。
“若是前辈不嫌弃,邙山书院外有一小院,靠山面水,环境清幽,小住也是不错的。”清风明白般若的意思,他也有此意,便和般若一唱一和。
“听着似乎不错,但也没什么意思。”老丐似乎并不心动。
“那好吧,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寻思一下吧。”般如冲着清风使眼色,清风会意,便要和众人骑马离开。
那老丐看他们真的要走,便拦在前面“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要出招的呢?”
“你来邙山自然知道,等你啊,白胡子老头!”般若冲老丐摆摆手。
“臭丫头,去就去。”说着却转眼不见了身影。
好快的身法!众人皆惊叹。
“般若,你可是给我们请了一尊大神!”阿泰说道。
“是那老丐看上大师兄了,才不是我请的呢。”般若看看大师兄,大师兄看了般若一眼,会心一笑。
他们刚回到邙山就发现那老丐已经蹲在门口等他们了。
清风忙着人将半山一处小院收拾清爽,请了老丐去。
那老丐也不客气,游历半生,也有点心生倦怠,想着这平生所学不能浪费,早就想着找人切磋传授,寻了一年半载,总算遇到了。
之前他本打算去衡山派转转,不曾想路上遇到不争气的玄真派,顺带说出了清风,原以为这江湖传言的邙山少掌门多厉害只不过是众人虚高传言,而这身手一比试,果然是练武的好材料,可以说是奇才,练武到一定程度就是看悟性,看心境,清风不论从哪个方面都是极其优秀的,关键是内力扎实,基础相当好,假以时日,再得高人指点,前景可待。
武林顶级高手到暮年应该是就怕的就是一身本事无人继承,得遇奇才自然是爱不释手,幸好还有般若在旁边牵线搭桥地撮合,才能一老一少有忘年交之感。
清风禀告了师父后,书院众师父也甚是欢喜,能得遇铁爪老丐指点一二,对清风来说是更上一层楼,便让几个下人小心伺候,一应物品饭食都精心准备。
清风便近两三个月,几乎天天在这小院跟着老丐切磋学习,般若和清露每日带着饭菜过来,跟他们说笑,般若帮着擦汗递水,甚是殷勤,问那老丐一些江湖故事,陈年往事,挑些话逗趣老丐,与清风一唱一和,那老丐甚是喜欢般若,得知般若能记住招式并能简单推演时,甚是惊讶,笑道,
“这丫头,就是行走的武学秘籍啊,幸好你不能练武,要不然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般若笑道“我就是唬唬人而已,我记得快忘得也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丫头,忘记好,留着是祸患啊”老丐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嗯,我记住了!”般若点点头,若有所思。
待般若走后,老丐对清风说道,“这个丫头好,要是她能一直跟着你,可谓珠联璧合,所向无敌,若不能,就可惜啦。”
清风敬老丐一杯酒,“像您说的,记住太多是祸患,她还是远离祸患好一些,江湖险恶,太危险。”
“嘿嘿,我看出来了,你呀,心里有她,对不对?”老丐瞅着清风,像瞅着自己的儿子似的。“傻小子,喜欢就说出来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不要错过了。”
“不是,她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我。”清风喝掉杯中酒,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奥,那真是可惜了,没事,人生无常,一切天注定,你们还年轻,慢慢来。”老丐一口喝掉,却觉得心口隐隐发痛,多年沉迷于练武比武,身上暗伤甚多,以前都不在意,而今却是有种不祥的感觉。
清风看出老丐异样,忙扶住老丐,“前辈,你怎么了?”
老丐摆摆手,“我躺一会儿就好,喝的太猛了。”他想用力却感觉一动内力,心口就疼的厉害,便只好躺着不动。
清风忙给他摸了摸脉象,似有紊乱,便出门着下人去请风婆婆。
不多会儿,风婆婆和般若都来了,般若看到老丐的模样,一下子落下泪来,
“丫头,不哭,没事的。”老丐看到竟然有人为他落泪,心里甚是感动。
风婆婆号了脉,施了针,把清风叫了出去,
“行将枯槁之人了,看他年岁应该也七十往上了,人生老病死总是难免的,应该不会多久了。”清风听了一怔,这,太突然了吧,有些难过。
在院内站了一会儿,平复下,回转到屋里。笑着对老丐说“一会儿,风婆婆熬药来,喝下去就会好多的。”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年纪大了总会走的,我会的你基本也差不多了,我这样死也瞑目了,没有遗憾了。”老丐笑道。
“你不会死的,你武功那么高,你怎么会死呢?”般若眼泪又滚落下来。
“傻丫头,是人就会死的,不要难过,我活这么大年纪已经很开心了。”老丐看着般若,再看看清风,“年轻真好,慢慢来,还有,明天你们就将我送到蓝门去,我终究是蓝门弟子,落叶也要归根的,你们只管送去,什么也不要说,现任蓝门掌门气量狭小,恐对你们不利,但是,清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前辈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清风忙说道。
“若是以后万一与蓝门冲突,你要看在我对你有师承的份上,给蓝门脉系一条生路,切不可使蓝门灭绝啊”老丐挣扎起半身抓住清风的手说道。
“我答应你,清风绝对会给蓝门生路的。”清风答应道。
老丐点点头。
第二日,依照老丐吩咐,清风派足金和阿泰驾车将老丐送往蓝门,老丐却谁都不让跟着。
清风明白,老丐是怕蓝门对邙山书院有猜忌,便和般若清露等人一直送马车到看不见,般若甚是伤心,清风安慰了一番,让清露送她回去。
过了一段时间,派人去蓝门打听,却听说老丐在蓝门呆了没几天就走了,不见了,甚是奇怪。
清风和般若甚是难过,不知道这老丐会在哪里,想着老丐很可能会孤苦伶仃地度过最后的日子,两人都有些后悔当初送他走,便想着逢年过节给老丐烧点纸钱等物,让老丐在那边过的好一点吧。
清风经老丐传授指教,武功大进,内力大升,看他在院子里练铁爪功,般若感觉有点害怕。抖抖地问阿泰,
“大师兄能不能不练这个啊,感觉好可怕。”
“真是傻,怕什么啊,武功都是要打人杀人的,要不然练武功干嘛,这个功夫一般人还练不来呢。”阿泰羡慕地看着大师兄练习,比划着学。
般若看跟他说不通,便躲远点,坐回房间去。清风练完,听阿泰说般若说的傻话,也觉得好笑。
走进房间,阿泰看般若在看书信,便走上前,伸出手,冷言吓唬道,
“你怕不怕?”
般若本来在专心看书信,猛然看见阿泰的手伸过来,吓得“啊——”地捂住眼睛,
阿泰倒是惊了一下,有那么可怕吗?
“吓唬你呢,你怎么这么胆小啊”笑着问道,
般若却吓得哭起来,清风、清露忙走过来看怎么了,阿泰忙解释他只不过伸手问她怕不怕,她就吓哭了。
清露抓起书就打阿泰,“你搞什么啊,你吓她干什么!”看到众人都围过来,般若抽抽搭搭地止住哭,
“我不喜欢那个铁爪功。”般若委屈地说道。
“又不让你练,你不喜欢就不看呗。”足金看着般若哭哭啼啼真是没用。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吓唬你,我跟你道歉好不好?”阿泰看清风面色冷峻,忙想着息事宁人。
足金走开,阿泰跟着清风回房间换衣服。
清风关上门,对着阿泰就是一脚。阿泰忙跪下,清风也不说话,默默换衣服,擦洗。
阿泰偷眼看清风,说道
“公子,我错了,你还是打我一顿吧。”
清风一下把那铜盆叮当掀在地上,“收拾干净!”
便走出门去。
阿泰赶快起来收拾,心想,公子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古怪,越来越难以琢磨,不就是吓唬了一下般若吗,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真是奇怪。但明白,以后是不能惹般若的了,公子很在意。
自此,阿泰再也没见清风练过铁爪功。
终于得知般若得空,江子恒便约般若,般若揣着泥娃娃去江边见江子恒。
两人好久没见面了,见到后说不完的话,般若叽叽喳喳将这些天的所遇所闻都说与江子恒听。
江子恒对京城的事情没兴趣,倒是对铁爪老丐甚是感兴趣,让般若把招式比给他看,般若不肯,说道,
“这铁爪功有什么好,据说这功夫有些邪气,练多了人容易入魔,这老丐就走火入魔过两次,落下了病根,你不要练。”
“练武之人当然要练上乘功夫,哪个不落病根,说不定是那老丐吓唬你也是有的。”江子恒很是不信。
“我不要你练,功夫差不多就好了,世间武学浩瀚哪有止境,老丐痴迷武功,一生荒废,你不要学他。”般若说道。
“你不练武,当然不知道练武的好,要不然怎么保护你?眼见不平就可出手,上可报国,下可扶弱小,武功当然越高越好。”江子恒说道。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以后就算行军打仗,还是要多读些书更好一些。”般若劝道。
“我看你就是读太多了,整天病歪歪的,有空你要多动动,还有,你把那些招式有空画出来,我看看。”江子恒说道。
“不画!”般若转过脸去。
江子恒作生气状,也不理般若。
般若想想总不能两个人都怄气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便将藏在衣服里的泥娃娃拿出来,
“给你看个好玩意,可爱吧?”般若将泥娃娃递到江子恒面前。
“你们小女孩家就喜欢这些东西,我不要。”江子恒说道,这种泥娃娃他见得多了去了,江州的店铺里到处都有卖。
般若看江子恒不感兴趣,很失望,“我觉得很可爱呢,多好看,圆圆的,憨态可掬,这可是京城做的,我赢来的呢。”
“京城做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等回江州我给你买一堆。”江子恒笑道。
“一堆也不如这个好,我喜欢这个。”般若亲亲这个泥娃娃,满眼欢喜。
“我看看,到底有多好。”江子恒伸手拿过来,
“你真是笨啊,你赢来个男娃娃啊,哈哈哈”江子恒笑起来,这般若竟然没看出来。
“什么男的女的,是泥娃娃就好了,还分什么男女啊。”般若抢过来,“不管男女,反正我喜欢。”
“一般这种泥人,都是成对卖的,是分男女的,男娃娃是蓝色发髻,偏冷色调,女娃娃是粉色发髻,偏暖色调,你这个是男的。极少有分开卖的,当然也有单独的,但单独的是另一种形态,你这个明显是应该有另一个才对。”江子恒说道。
“那不一定啊,你自己胡说的。”般若言道,她就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说法。
“你呀,一直在书院,不大了解市井玩意,我们江州做这种泥人的很多,我小时候就玩,别人看不出,我还看不出来。”江子恒自信地说。但转念一想这事情好像不对,
“你从哪里赢来的?”江子恒盯着般若问道。
“在京城啊,我跟大师兄比诗文接龙,我赢了,这个是彩头,大师兄还很不情愿呢。”般若看着江子恒,感觉江子恒眼神有点怪。
“就你们两个?”江子恒继续问道。
“还有阿泰,本来清露也应该在的,但是她不想听就没去,怎么了?”般若心里好像明白江子恒的疑问了。
“你不要多想,这个真的只是彩头,但是大师兄还想要赢回去,被我拒绝了。”般若可不想把大师兄扯进来,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不就是个小泥人吗?江子恒怎么这么在意?
“那就好,应该是没事,反正你以后记住了,不要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江子恒说道,略放心,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哦。那这个泥娃娃我还能要吗?”般若看着江子恒。
“你赢的就留着吧。”江子恒说道。
般若开心地笑道“大师兄从不会对这些小物件感兴趣,这次去京城像是开了窍,现在感觉在同书院也挺好的。”
江子恒看看般若说道,“你现在倒是不怕大师兄了,以前吓得跟耗子似的,还整天跟我抱怨。”
般若不好意思地笑笑“人总会变的嘛,其实大师兄人挺好的。”般若想想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能说。
“我们见面能不能别老是说大师兄,说我们自己吧。”江子恒厌烦道。前一段时间般若天天跟着大师兄守着老丐,他连面也见不上,现如今两个人好容易出来约会,又是大师兄长大师兄短,烦死了。
般若忙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