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翰皱皱眉:“那要不你也别去,等过一段时间,咱们再一起去!”
“不行!”
薛道又反对:“道士以命相拼,我得立刻去看那庙祝死了没有,万一没死,逃了,他就白死了!”
“……那你小心点!”
“嗯!”
薛道把手中拂尘交给陈文翰:“帮主,你先帮我保着,我回来再说!”
“行!”
“那我走了!”
薛道说罢不再废话,转身出去,跑到武场,随手倒提武棍,径往南北街而去。
然而这一去,薛道脸色却越来越严肃!
爆炸威力太大了!
烟尘蔽空,椽瓦飘地,大火漫天。
南北街一带相连二、三里,房舍皆碎。
是院则房倒屋塌,是人则衣不蔽体。
且越靠近南北街核心地带的,惨状越触目惊心!
土地庙核心方圆数百丈之内,已经化为齑粉,原土地庙更是已经炸成焦土巨坑。
周围残肢断臂,血肉模糊。
放眼望去,死尸遍地,残废之人哀嚎遍野,满脸血泪着不知凡凡。
男女恐惧,孩童何辜?
父母怀抱者哭嚎震天,恐惧难挡。
家亲惧亡者瑟瑟发抖,血脸惨白。
薛道纵然铁石心肠,见此惨状依旧虎目动容,难以自拔。
一咬牙,薛道瞄一眼那已经变成焦土巨坑的原土地庙。
他转身跑回帮派大院,找到了亦焦急原地踱步的陈文翰。
陈文翰见他又回来,神色不对,连忙问:“怎么,没死?跑了?”
“不是!应该死了!”
薛道迅速回话,又立刻问:“帮主,你想不想让虎离帮一统全城,彻底解决河阳城外患!”
陈文翰一愣:“你说趁此大变,出兵两河帮?行是行,土地庙两边是南北街跟小吃街,南北街是咱们的,小吃街是两河帮的,南北街咱们收不上钱,但小吃街一直是两河帮的重要财源地,小吃街被……”
“不是!”
薛道粗暴的打断他:“帮主,不是出兵!是立刻召集全帮人马,前去救援!”
“什么?”陈文翰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咱们救?咱们又不是官府!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咱们现在最好不要出头!”
“找借口就不行?”
薛道急了:“主要爆炸中心,是咱们的南北街,你就不会说,咱们平时收的保护费,是真正的保护费,就是要在这个时候用的!你就不会宣传?再说了,同城乡里乡亲,谁不认识谁?你就说是帮内兄弟请求帮忙救助,就不行?你也是聪明人,这会儿怎么就这么笨!宣传,口碑,收买人心!不战而屈人之兵,这还要我明说!”
“……”
陈文翰愣住了!
真的愣住了!
他再一次狠认真,狠认真的看着薛道。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因为薛道敢打敢拼,胆子大,关键时刻能站出来抗事,脾气合胃口,而觉得薛道是个人才,要重用。
那这一刻,薛道给他的印象,将是翻天覆地的颠覆!
“好!”
陈文翰胸中的聪睿、豁达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阿薛,你说,应该怎么做!”
“第一!”
事态紧急,薛道毫不迟疑,迅速给出建议。
“第一,立刻派人买空全城成衣,发给城内灾民!”
“第二,迅速组织人手买米熬粥,设立粥棚!”
“第三,先请本城大夫出手救治重伤伤员,同时立刻派人前往周边城池,请来所有能请来的大夫,买到所有能买到的药材,用于伤员救治!”
“第四,立刻组织人手,快速搭建简易房间,或者是征用帮内其他兄弟院子,免费给住,同时给出讯息,虎离帮会立刻帮他们重建房屋院落!”
“第五,设立孤儿院,收养此次灾后孤儿,并做好孤儿院扩大的准备!”
薛道话到此处,终于一顿,停了停。
随后,看着陈文翰,认真给出了最后一个核心建议:
“第六,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去借钱!要尽可能的跟所有人去借钱!”
陈文翰一直认真细听。
听到这第六条,他神情一动:“阿薛,那要是咱们有钱,还用不用去借?”
“聪明!”
薛道翘了大拇指:“这一次,有钱没钱,都要去借钱!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花完了所有的钱!这一次,不是为了借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咱们没钱了,咱们已经倾尽全力!”
“我明白了!”
陈文翰明白了!
佩服:“阿薛,我以为你是世间大善人,却原来你是这世上第一流阴谋家!”
“帮主过誉了!”
薛道仰头悠悠而笑。
他这一次,本心真的是为了救灾考虑。
可阴谋家,又如何?
“帮主,还有,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要宣传好,我们是因为这是我们的地盘,是我们的保护范围,我们在尽己所能,来完成我们当初收钱的时候,说的‘保护’两个字!帮主,这一次,天大的机缘,你能不能把握住,从此掌控全河阳城,就看你的了!”
“我明白!”
陈文翰心态飞速转变。
从心疼自己的南北街被毁,担心自己帮派损失,到直接野望未来河阳城绝对霸主,他只用了薛道一番话的时间!
“来人,传我命令!”
……
大楚历五六七年,开澜十八年,夏,五月初五。
在河阳城一片混乱、哀鸿遍野中。
数十队虎离帮帮众飞速奔赴全城,率先进入爆炸中心,开启紧急救援。
虎离帮,这一个本来人人惧怕的黑色势力,在这一天,成功的让整个河阳城,面面相觑,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