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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糖

平朵不言不语的回到芙蓉阁,提水洗漱一气呵成。尔风不知她想些什么,只能对小君使了个眼色,匆忙下楼寻采柳去了。她对那个公主知之甚少,也做不来哄人的活儿,更不愿讲什么秘闻,还是躲出去的好。    昨日花承平早已给她们通了气,小君知道她是前朝的储君正妃,虽如今身份尴尬,却也贵重非常。花承平掌管红门已经八年有余,跟黄良英关系暧昧的紧。别人只当他是个管家,小君却知道他谋划颇多。    听公主说甚么救命还命,跟花承平猜测不谋而合,他要借着司徒平朵的手清洗红门。黄泽管理的红门只是达官贵族掌上的玩物,全不念南乡女子心内孤苦。花承平却会给女子一个良人的身份。    只去年静水嫁人,那都是红门几十年来破天荒头一遭想都不敢想的。有一即有二,谁不盼着那样的好处掉到自己头上来,何况她们都是汪洋里垂死挣扎的人。别人扔来一把稻草,怎么也得把它织成一张席,不为救命,裹尸也好。    见她已经换好衣袍,侧躺在床榻上,圆溜溜的眼睛跟着自己转动,让人觉着好笑,说到底还是个不知事的姑娘。    只是烟花女子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现在不得不说,只徒她心生怜悯,能救人于水火。    “姑娘,夜深了,还是换一盏小灯的好。”小君轻柔的放下床上纱帘,吹熄了原先亮着的几盏油灯,点上一个双层罩子的花灯。又推了两扇屏风,在床内枕边摆好方桌,置了点心、糖果、茶水,才坐到屏风外的贵妃椅上,缓缓躺下讲起多年前的事。    “公主来南乡三年有余,具体到几月几日,没人知晓。那时兵荒马乱,南乡在两方交战中风雨飘摇,这终究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不得不说黄泽长袖善舞眼光独到。只是苦了战乱之后孤苦无依的女子。”    平朵坐起身子想着经年重重,国灭逃亡的路上看见了多少。若不是最后她求父亲救出安寒,今日还会看到这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吗?    屏风外,小君一片哀伤。她不知从何说起,说些什么才能让里面的那个女子为她们深入烹油烈火,世道艰难,她也不易。盯着她床上撑起的纱帘,那就从这个说起吧。    “你住着的这个地方叫芙蓉阁,别看南乡女子众多,可谁都比不上芙蓉花主。自古牡丹为王,芍药为相,开合无常的芙蓉仅列了个花婢。可,芙蓉在南乡却是最美的花。”    “不知你记不记得原来芙蓉阁的摆设,一张大床,一个妆台,一条长案,一片木塌、一座水钟而已。看着简陋无比,但整个南乡楼阁一年的花销加起来也没有芙蓉阁一月开支多,就是她一片床纱也抵得过一般人家几年口粮,挣得与我们就更不能同日而语。原先这屋子铺着的是整块的青石,每张每块都细细密密钻着小孔,底层燃香,楼上宛若仙境。这里是常年开窗,四面通透无可遮挡。公主在南乡深入简出,独独看上了烧茶的武岩和芙蓉阁的静水。武岩不知是如何得的公主青睐,静水确有奇缘。”    平朵恍惚记起,那日的人就叫武岩。现在想起,果然有几分熟悉。    低头看了看脚踏,已然不是醒来时的那张。赵子昂是赵姓皇室子孙能诗善文,绘画更是精妙。想那静水能用他的画垫脚,也不是凡常女子。    “南乡的女子不管年龄大小,总要学些,嗯,春宵秘戏。教导的师父就是芙蓉阁主。每月不管月初或是十五,芙蓉阁总一日烟雾缭绕香气扑鼻,只等华灯初上月上柳梢,周围阁楼一片黑暗,只这里亮如白昼,天成的演舞场。”    平朵想象那日的芙蓉阁在一片黑漆中,一定像极了蓬莱空岛的仙山,隔绝凡尘俗世,只一个美丽女子,出尘而舞。想必,是欢愉恣意的。    “静水,原来是个大家闺秀,却是最好的芙蓉花主。她把阁楼改成这般,大胆、放纵在芙蓉阁里。身姿宛若妖精,举止行动间却又潇洒非常。多少人透过千里镜观看,多少人捧着真金白银只为与她春宵一刻,却从来没有人能让她步出南乡,都以为她要死在这里,直到公主来,直到二品的将军来。之后,她从这里出嫁。她走时公主和她去了碧潭,然后刻了那副对联。”    平朵听着听着,越来越觉得她认识这个静水,甚至认识这个将军,想着她,想着他们心中黯然。一场灾难打碎了多少明艳的花。    她这这里跳了怎样的舞,是自己记忆里的凤舞九天么。    平朵转到床榻内侧摸到水壶,缓缓喝着水:“她或许与将军本就相识,只是不知将军是否真心爱她。”    小君扭头看向屏风,听见她喝水声,昏昏暗暗看不见人影,这样最好,“是么。你觉得是故人相逢,南乡里都说是才子佳人终成对。”    平朵闻言心内惆怅。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两心相悦,从来都是蓦然回首罢了。    “武岩,是谁?”隔了一会儿,听见她迟疑问话。    小君想了想,不由苦笑。    “她与南乡女子都不相干,除了经营茶舍还是验身人。把人从头到脚摸个干净,以防有什么暗病。她,对你还算是手轻的。”怕她对武岩有什么郁结,仍是替她说了好话:“她虽然长得半男不女的,却真是个女娇娥,平日里她最是照顾新来的女孩子。”    小君在屏风外说话求情,屏风里司徒平朵手上拈着一片衣袖看的分明,上面写着:    昨日多有得罪,望乞海涵。若有差遣,愿为驱使。    茶舍武岩  静待    这字,她看着也很眼熟。方拿出时,里面还裹着两粒莲子糖。勾唇一笑,就算一时认不出,等会儿也就知道她是谁了。    心里念了两边武岩:“武夷岩茶,可是茶中极品呢。”    小君闻言微微一愣,皱眉回答:“她确实爱喝大红袍。”    越发明白过来:“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她该是跟着公主一起来的。”    平朵把糖放进嘴里,苦中一点甜,果是自己儿时最爱的糖。    眯着眼睛躺在方枕上,声音清浅:“却不一定是一起来的。”    “花舍与碧潭是同宗么?”    小君还在想怎么提出碧潭,不妨她倒先问了出来,只是不知她是如何猜到的,心思竟然如此清透。便不再隐瞒:“是同宗。”    听到她一声长长叹息,眼泪不禁滑落出来。    她知道今日目的算是达到了,就为这声太息,也是值得的。    “夜深了,姐姐劳碌一天,明日再谈吧。”她说的极慢声声催人入眠,小君果然慢慢陷入沉睡。    平朵听着她长长地换气声,小心翼翼的穿鞋下地,顺着石子路,一直走到茶舍。    果真看见她—武岩。    她坐在茶舍的台阶上,环抱着双臂,像是一直在等她。    “我来迟了……”    台阶上的人终于抬头,司徒平朵圆圆的眼睛在南乡第一次笑成了弯月,武岩也不再是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她眉似远山,眼含忧郁。正是爱喝大红袍的她。    “天曼。”    平朵走过去静静伸出手,月光照射下,蔺天曼看见她掌上躺着一颗凝白的莲子糖。    她,还是这样。    小时候上学被欺负,不知道谁给她出了主意,只要情况不对立马给糖。司徒平朵每天都带着满满一荷包的莲子糖,谁稀罕她的糖。更何况还是京里最常见的糖,他们哪个不是天潢贵胄,图什么吃她平民都能吃到的糖。    可现在再看见,竟然恍如隔世。人人如狼似虎,却没有一个人像这样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只是为了给她一颗苦涩的糖。    她坐在台阶上,心内苦楚。恍惚伸出手,捏了糖放进嘴里,却瞬间撇了嘴:“苦。”    “是啊,是啊。苦的都哭了。下次给你梅子糖。”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给人糖,然后幸灾乐祸的笑。哪里有多么的苦,不过是不好意思再欺负她,直说她的糖苦。    连这回,仍有一半在骗她。    平朵目送她离开。南乡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她带了一身的露水,心底捂着一团火,烧的她眼睛里都渗出了水汽。    清晨,平朵跃进碧潭。游鱼一样潜到潭低,摸出一方小印,带着清凉的风闯入并蒂莲。    一身纯白的公主抱着湿漉漉的她,终于嚎啕大哭。当日,公主踏上还朝的官道。    等司徒府接到公主手信,看见小女儿亲笔书函,不知门头都生了蛛网的府宅里又流了几缸眼泪。    没人知道公主传了什么回去。只知道他们接来了逃婚的大小姐,二小姐一身戎装打马回,年幼的小将卸下了重甲,闲赋在家的太宰购置了几百盆鲜艳的花草。    司徒府重新焕发了生机,寒秋将到,秋花未起,川兆刮了一夜的暖风,融化了国灭的寒冰。    不知为何,莲子糖身价翻了百倍。    不到一月,青帝复了太宰官职。追封前太子栾和壁为洪希王,太子妃司徒平朵为洪希王妃,特此洪希王府。    一时震惊朝野。    那封改天换地的信是这么写的:    父亲:    朵已深入红门。    偶逢章和,眼见一国公主身陷囹圄,心内凄凉。无封无宠,本已十分艰难,再不堪承转合之重。若他日回朝,应享前世未有之荣光。    朵,不祥之人,祈愿光复栾姓王朝,再消兵戈。倘与父亲同道而行,章和为始。    不孝女司徒平朵 拜上    *    川兆一处小院。    黎紫清理好妙妙洒了一地的米汤,给小姑娘重新换了干净的衣裳,抱给等了多时的奶娘。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委屈的直喊着:“亲亲,亲亲。”    只得过去,摸摸她的小脸:“亲亲要回来了。紫姨这就送你去亲亲家。”    走到小书房,正听见先生念着:“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冷哼一声,去了隔壁房间。    “储舟,小主人和妙妙去司徒府,是良策么?”    正写拜帖的储舟闻声顿笔,抬头见黎紫面上消沉,微皱眉:“你说怎么才是良策。”    “你不是有个南中大将军?小主子来川兆半年落了这般境地,怎么不继续住在支家大学士府,何苦去蹭人家落魄的司徒府?”    储舟被她气的白了脸,他虽是影主,却受制于人。如今被黎紫挑明,脸上再忍不住,但隔壁是景明的书房,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司徒平朵好歹是她嫡母,如今又封了王妃,小主子住在支家不是个样子。”    “你也知道不像样子!咱们刚来就被安置在外室,先皇亲孙,倒像是谁家野种了。现在想起他有个嫡母了,又听人家封了个正经王妃,就赶着‘认祖归宗’。可怜人家人还未到,看不见你狼子野心。”    “还未进人家的们,就先学起了鸿门宴。好事儿都教你想尽了。”    “你原本想着投靠蔚正平,皇门生变,小主人继承大统。结果人家死了。管事儿的是蔚思源,人家说让司徒平朵去红门,这会儿恐怕她死的渣都不剩。你去投靠谁去?”    储舟越听越气,手上握着的笔杆一下断成两截:“我怎么不知!谁让她去红门的!”    黎紫原来还觉着他临危受命是条汉子,现在看他这幅虚伪的嘴脸,只觉得恶心,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弯玉,掷在他桌案上:“坏事做完了,再装好人,是不是太晚了些。”    储舟盯着玉,知她所言不假。红玉出,她必死于红门。“她,死了么?”手中仍旧捏着笔杆,扎的手掌血流不止,想起那个女子,心里疼痛的狠。最终还是负了前影主所托,伤了她性命么?    看他悲痛的样子,是忘记自己曾经下了杀令,还是心痛于靠山倾倒:“太宗皇帝庇佑,恐怕还活着。还是,我再去杀了她。”    储舟看着她侧头笑了,换了一支笔继续写着拜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司徒自古书香门第,又都是仁义之人。小主子还是住在司徒府的好。”写完帖子,封好后直接递给她:“劳烦黎紫姑娘替小主子登门拜访。”    接了信函,嘀咕了句“脸皮比城墙拐角都厚”。正要走出房门,储舟倒叫住了她:“豺狼相争,既无力反击,化身成狼,她必定也是愿意的。”    “她愿意,是她傻。她死了,小主子就没娘了。”    等黎紫走出了小院儿,储舟拉开柜子。拿出一个纸包,捏了一颗白沙的糖放进嘴里。听说,这是她最爱吃的糖。    隔壁夫子现在念到了卧薪尝胆,顿时笑了。她家也不会是虎穴,这样防备芥蒂,蔚思源其心可诛。    储舟拿走纸包,去了书房。夫子正闭目诵读,景明不知写着什么,把整包糖放在他摊开的书上:“这是她最爱吃的。”转身走了。    景明拿着笔杆翻开,缓缓笑了。一把抓走纸包跑出书房,塞了一颗到妙妙嘴里。妙妙果然止了哭,一会儿小脸却皱了起来。他不明所以,又捏出一颗看见砂糖下面一点绿绿的莲子芯,这次真的笑开了眉眼。    伸手放在妹妹嘴巴下面,小心哄着:“快吐出来。”她却含着糖,摇晃着小脑袋,含含糊糊的解释:“亲亲,亲亲。”    景明笑的越发开心,凑过去亲了她的额头:“妙妙真聪明。”遂,捏起一颗糖,塞进了嘴里。苦中一点甜,是娘亲的味道。    站在窄道上的储舟看的清清楚楚,她教养的孩子,就算放到豺狼堆里,也是不会长出狼心狗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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