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言说,苍天有眼,总不叫真心人入无情宫。
书院一旬休一日,汪明珩往常都会在书院里温书或帮先生整编些文籍,因家人来了,今日便提前告休。
“明珩,往日可不曾见你休假,怎么近来一次也不落下?”同窗李涵笑问道。
须知白鹿洞书院虽广纳天下英才,然而等闲人家非要才学出众才能得到机会入学,因而院中多是些京中权贵子弟,如明珩这般家境的学子并不多,李涵算是一个,所以两人也更为要好。
“这还用问,他肯定是要去看哪个相好的呗!”李涵话音才落,就见一穿着黄色锦袍的公子摇着扇子走进了书斋。
只见他面色发青,脚步虚浮,浑身透露出一股轻浮气息,此人名叫王兆,原是吏部尚书王攀的嫡次子。如今的尚书大人与老祖宗王氏本是同宗,正是王氏的侄子,小王氏的嫡兄,因而明珩兄妹同他算得上是一表八千里的关系。
王兆此人,性喜渔色,于读书一事上,不过年少时侥幸得了个秀才的功名,便再无希望,偏又养出了一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贵体格。京都每月泰半风流账都有王公子的身影,青楼一条街有不少红颜知己。
明珩见他眼角发乌,知道他定是又出去寻欢作乐,宿醉未醒,本不欲与他争辩,不想李涵却不依。
“王兆,你这等好色之徒,简直辱我书院清誉!“
王兆听了这话,哪里肯依,他早就看明珩同李涵不爽,先生甚是宝贝这两个穷酸书生,平日里可没少听牢骚,他当即抄起桌上的砚台,明珩见状,忙拉住他,不想王公子体虚至此,竟厥了过去。
两人大惊失色,立刻报告山长,请了百安堂的大夫来瞧。
这一下可惊动了几家人,谢家最先收到消息,明珠正在内院陪谢氏绣花,只见潘妈妈在谢氏耳旁低声几句。
谢氏便慌了心神,嚷道,“我儿最是守礼,怎会……”
潘妈妈低咳一声,觑了明珠一眼,谢氏瞧见,便道,“珠儿先退下罢。”
明珠出了房门,隐隐听到,“晕倒…花酒…”心里急道,“这下可不好,怕不是哥哥出了什么事!”
她刚想去谢维怀处探些消息,却见瑞乐扶上了她的手臂,口中道,“姑娘莫急,刚才我在二门儿听到这事和王家有关,倒不如去问问兰姑娘。”
明珠一到宜兰阁,便瞧见兰娘正在作画。
“姐姐好兴致。”明珠移步,瞧见画上正画着一只黄鹂,还有一只只描出了个形态。
“总要做些事情来消磨日子。”兰娘让明珠坐下,吩咐游荷准备茶水。
“我前些日子做了些香草笼子,夜里燃起来,可以熏蚊虫,这几日天气热了,想着姐姐也受蚊虫所扰,所以送了些来。”明珠让汀芷把笼子呈上,兰娘看了一眼,只说道,“妹妹兰心蕙质。”便让人收了下去。
她瞧见明珠额头沁了些汗,说道,“虽还未立夏,这几日竟有些暑气了,原不是什么大事,妹妹若是受不住,可先去冰库取些冰用。“
明珠笑笑,游荷端了茶碗并几碟糕点回来,正用着,却见紫苏匆匆进了屋子,未瞅见明珠,竟直声道,“小姐,不好了,兆少爷被珩少爷气晕了。”
兰娘这才明白明珠的来意。紫苏看到明珠在侧,立时跪下身去,“奴不知明珠姑娘在,请姑娘恕罪。”
兰娘瞧着她,心里一股无名火就升了起来,苦于明珠在此,正要先打发紫苏下去,却听明珠道,“紫苏姐姐不过口直心快,自是无错的,只是明珠心里也挂念兄长,可否请紫苏姐姐说说发生了何事?”
紫苏脸色煞白,明白自己闯了祸,往日里兰娘从不苛责奴婢,对下人也极是优待,因而把紫苏惯出了这副直肠子。
“姑娘……”紫苏抬头,噙了泪水看着兰娘。
“珠儿让你说,你便说罢。”
紫苏便把整件事的由来说了个干净,只省去了喝花酒这一茬。
“现下兆表哥如何了?”兰娘问道。
“百安堂的大夫已经问诊,说是兆少爷身子弱,没休息好,加上受了惊,一时厥了气,才晕了过去。”
明珠听了,稍稍放心,只是这王少爷还未转醒,着实叫人心忧。
明珠谢过兰娘,转身回了翠竹轩,正见到潘妈妈来寻她,“姐儿跑到哪里去了,叫老身好找。”
“我给兰娘姐姐送些小玩意儿,妈妈不必担心。”明珠不着痕迹的把潘妈妈的手挪开。
“母亲在哪里?”
潘妈妈却不答,只催着明珠赶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