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娘子要学绣花做女红,主母需要操持府中大小事务,还需谨慎处理婆媳、妯娌、姑嫂关系,沈梦昔却全不需要,公主府事务有邑令、邑丞和录事等属官负责,财货出入,田园征封、礼尚往来的大小事宜,都不必操心;内院人事杂事也有清风和和雨两个婢女主理,下面还有若干等级的婢女各司其职;每个孩子也各有二三十人负责衣食住行。
总之,府中一切,她只需把握个大方向即可。无论她过度关注哪个方面,都是夺人饭碗。
吃饭睡觉打太极,看书骑马学中医。
除了驸马,什么都不缺。——从前的太平,只负责和薛绍风花雪月,柔情蜜意,万事不管。
沈梦昔却无福消受,她觉得,年纪轻轻,已无可奋斗,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生活,根本不及大她四十多岁的天后的丰富多彩。天后每日醉心国家大事,享受权利中心漩涡的惊心动魄,还有年轻的面首,简直不能再刺激。
但那种生活,也不是沈梦昔想要的。
她要的,是一份能体现自我价值的工作,既有独处的时间,又有可靠的友谊或爱情。远离人心倾轧,远离锱铢必较。
看似简单,但无一易得。
威逼利诱地,沈梦昔跟着孙医丞学习了辨药、针灸、号脉,一一与章父所授验证对照,又与西医对比考证,做了大量笔记。平时定期把家里的男女仆婢叫来把脉,有伤风感冒的,免费看诊开药。——其实就是闲的受不了了。
这期间,录事郑甫淳的妻子难产,她听说了,主动要求去看看,吓得郑录事跪地磕头阻拦,连称罪过,沈梦昔只好派人去请了太医和产婆,并让清风密切关注,及时汇报。
最后,郑录事的妻子足足熬了两天两夜,才生下一子,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仍不能起床。听了产婆叙述,沈梦昔觉得若是自己出手,帮她徒手正了胎位,很快就可以生产,但是她的身份高贵,平时在公主府里胡闹着给仆婢看诊玩玩可以,出去接生?郑录事可不敢用,他怕全家都会因此丧命。
沈梦昔派人送了补药,仰天长叹,孙医丞拈须嗤笑。沈梦昔明白,他在讥笑她,学再多也根本无用武之地。
“唉,家里的酒好像没有了!”沈梦昔凉凉地说。
孙医丞连忙收起表情,“其实,公主可以亲手调教几个婢子,将来给两位娘子用。
沈梦昔哼了一声,相处了这么久,孙医丞已毫不藏私,除了他认为的男女大防不可触及的内容,都倾囊相授。而正好,他所说的大防,正是沈梦昔以前比较擅长的专业,不学也罢。
她还和孙医丞一同研究了蒸馏法制酒,开了一间酒坊,产量极低,纯粹娱乐。
沈梦昔常常规劝孙医丞控制饮酒,老头一吹胡子,应了声是。回头就小声嘀咕:“老夫好歹也是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