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原是内城士兵，退伍后来外城开置屠宰场，负责向军中供应肉食原料。

“嗯......损伤很小，年龄肉质也恰到好处，算你八百枚齐元币可行？”

黑狼自非那只被文烨捏碎的实验体，而是女仆疏影方才去东荒深林中抓来。疏影的武器是细剑与浮游炮，屠杀妖狼自然不会造成多大损伤。

至于文烨的身份，那屠夫接触过的外城猎人不计其数，他哪里可能记住每一个人的面貌名姓。

虽然文烨深夜前来有些少见，不过也可能是白天在东荒打猎过深，归途中遇到了什么麻烦，故而才回来的晚了一些。这样一想，倒也合情合理。

而这价格七百枚齐元币，也就大概值八千块钱，对于一只完整巨狼而言，这个售价其实已经很低很低了。

“妥。”

文烨并不多语，爽快成交。

齐元币交接，一切显得再寻常不过。

张屠提起狼腿，使劲一抡，将狼尸甩给了远处的少年。

黑狼壮硕的身躯将少年压倒，然而他却一声不吭，像是心有恐惧，也像是早已习惯。

少年艰难爬起，面上尽是血污，他挥刀斩落，发泄似地解体着狼尸。那眸中闪烁着的，是少年人不应有的冷漠与阴沉。

“滚回地下室去！”

张屠见文烨观察着少年，转头一声大喝，那少年旋即提刀抱着狼尸默然离去。

“抱歉，我家三儿吓到您了。”屠夫面色若骤雨初晴，和悦笑道。

文烨听罢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兄弟可还有什么事？”张屠见文烨未走，疑惑问道。

文烨点了点头，他确实还有事要问。

白天文烨通过技能听觉强化得到了不少讯息，其中包括了张屠的来历。

张屠曾经是内城士兵，退伍之后才来到外城，负责这唯一一家屠宰场，为内城军中提供肉料。

“这张屠既然原是内城人，又恰巧是士兵，那想来知道一些入城的内幕。”文烨如此心想着，旋即问道：“敢问老哥，可知道该怎样进入内城？”

“入内城？”

张屠嘴角勾起，神情略有些轻蔑，轻笑道：“老是问我这种问题，我听着都烦了。”

“外城不好吗？”

“在外城，你们猎人就是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入了内城，你狗屁都不是！”

“哪怕只有微末修为的小修士，甚至大家族初入修途的稚童，他们驱使元气，隔着数十步都能将你打趴在地！”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做狗干什么？”

张屠语气不耐，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训着文烨。

文烨连连点头，尬笑应道：“哈，这不是幻想着成为修士嘛。”

“嗤。”张屠笑出声来，嘲讽道：“成为修士？你要有这个命，可就不会在外城出生咯！”

修行的天赋与血脉有关，虽说这世上有着提升天赋的天材地宝，但却与凡人无缘。凡民穷其一生也断无可能踏入修途，不仅如此，甚至祖祖辈辈都注定只是凡人。

文烨再度点头，以示了然。

张屠见文烨态度恭敬，好心补充道：“我可告诉你，过几日那体质测试千万不要去！”

“这是为何？”文烨疑惑问道。

“哼，我在内城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外城检测出修行天赋的，都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罢了。”

“你可知，那些被领入内城的凡民都是什么下场？”张屠眸子渐冷，语气淡漠道。

“什么下场？”文烨故作惊疑，紧张问道。

“哼！”张屠冷哼一声道：“你们都以为进了军器厂当工人，既有工钱又有了身份玉牌，就在内城有钱有了身份，多么逍遥自在。”

“殊不知，当你踏入军器厂的那一刻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

“军器厂？那是牢狱！你的选择只有二者，要么工作，要么死！”

“这！”文烨瞪大着眼，微张着嘴，一副惊骇万分的模样。

少顷，他惊容敛去，大叹一声，躬身应道：“感谢老哥告知！老哥救小弟于生死危难之中，大恩大德难以言谢，唯有下辈子做牛做马以命相报！”

“好像说的有点过了？”文烨心中细思。

在不动用技能的情况下，文烨的演技还太浮夸，不说返璞归真，至少离活灵活现都还有一定距离。

但张屠却是眉开眼笑，一摆手笑叹道：“哎，做牛做马大可不必，老子也不是图啥，就只是不希望你们误入歧途啊！”

“老哥心肠真是太好了！好人定有好报啊！”文烨连连赞叹，让那张屠老脸一红，都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张屠沉默良久，挠了挠光头笑道：“行了行了，你能听进去就再好不过了。”

“是是！”文烨应道。

然而，其心中所想却是：“我堂堂人族常序的10阶进化者，掌握了进化因子与混沌因子的无上至人，难不成还会没有修行天赋？”

“嘿嘿，修途近在眼前，就等过几日的体质检测了。”

“目标，内城！”

文烨心中这般震声大喊，然而一切终归不会如他所愿。

不论是这赤裸裸的竖旗，还是他对张屠虚假的祝福，抑或是不久后的危局。

阴暗的地下室中，杂物堆积，血腥之气弥漫，甚至有人形骨架横呈在地。

那被唤作张三的少年抬起头，听着二人的言语交谈，以及穿透地板，回荡在地下室内的愉悦又丑恶的笑声......

屠刀挥落，尚有余温的兽血溅在少年面颊之上。

他望着那满目鲜红，双眸渐渐有了光彩，那瞳仁中所映现的，是一只由各种生物肢体拼接起来的怪异之兽。

那是他，心中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