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学校也开始放寒假了,不用去学校的余晚,除了晚上睡觉便整日都泡在店里。
这两天妈妈也一直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不想回去那么早,就告诉她学校还有些事要处理,要晚些回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妈妈之间好像和从前调换了一下位置一样,现在,小心翼翼的那个,变成了妈妈。
每次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余晚都会觉得疲惫不堪,慢慢的,她越来越害怕回家,她们之间也越来越疏离。
收起思绪,余晚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响了两声后那边接起。
她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抓着衣角:“孙浩哥,我考虑好了,你今天有时间吗?”
那边孙浩听到她这么说,面上露出喜色,连忙放下手里东西说:“有,随时都可以。”然后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想去医院的话,可以来我家。”
听到他说不用去医院,余晚多少放松了一些:“好,那我下午直接去你家。”
约定好时间后,孙浩便打电话请了假,叶文在旁边一脸好奇地问道:“怎么啦?接个电话这么兴奋干嘛!你不是下午上班吗?怎么又请假了。”
孙浩弯腰捧着她的脸激动地说:“上什么班啊!刚才小晚打电话说她考虑好了,我让她下午来家里。”
叶文一听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真的啊!”
“那你怎么不让她现在过来,她好不容易松口,你赶紧趁热打铁,别她到时候又反悔了。”
“没事,这次小晚应该是想清楚了。”
——
下午,眼看快到约定的时间了,余晚依旧还在孙浩家门口徘徊。
她低着头,一下一下磕着脚尖,半个小时前她就到了,只不过,毕竟”蜗牛”了那么久,这临门一脚还真的是难跨。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门打开了,孙浩探出头看她:“你是准备给我当门神吗?”
余晚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正准备敲门呢。”
敲门,呵呵!
他早就知道她在门外了,本来想着让她自己决定,但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动静,他实在是怕,在等下去她会临阵脱逃。
孙浩向她投去一个,信你我就是傻子的眼神。“进来吧!”
余晚进门,跟着他去了书房,她径自走到窗前的躺椅上坐下,以前来过几次,房间的摆设基本都还是老样子,哦,除了书桌上多了一盆绿植。
孙浩倒了杯水递给她:“不要紧张,你就当是给我讲个故事。”
“嗯。”屋里很暖和,余晚取下围巾抱在怀里,这是她出门特意戴上的。
孙浩看到又是那条出镜率极高的灰色围巾,笑着问:“这条围巾是不是对你很重要?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好像就拿着它。”
余晚点点头:“嗯,特别重要。”
房间里不知何时响起了音乐,声音很小,孙浩问了她几个问题,等她一一回答,渐渐放松下来之后,然后才慢慢引导她去讲述那个埋在她心底的故事。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浩站在她身后静静的听着。
有些伤痛,大概无论过了多久,都还是一样能清晰的记起当时得感受。
尤其是在讲到许阿姨的时候,孙浩明显感觉到余晚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紧紧抓着围巾的手在剧烈得颤抖。
见她一只手抵住头,孙浩便知道她又开始头疼了,他拿起旁边的毯子披在她身上,“试着调整呼吸节奏。”
他之前大概知道一些,但远没有亲耳听到她自己述说来的详细,着实有些意外她当时的遭遇。
“你心里的困惑,有去问过他们吗?”
她摇头。
“为什么?”
余晚低头抱住膝盖,缩卷着身体,明明出了一身汗却又感觉冷的整颗心都在发颤。
“我不敢问,我连提起它的勇气都没有。”
阳光隔着窗台的玻璃照射进来洒在地板上,映出一圈暖暖的光晕,余晚呆呆地盯着那一处,好一会才又开口:“孙浩哥,你知道吗?那天在医院醒来,妈妈抱着我哭了好久,她眼底的神情总会让我充满了罪恶感,我突然发现自己连颓废难过的资格都没有,我努力的生活着,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可是,这样真的好累……”
“你说,为什么呢?爸爸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
“许阳搬走了,我都来不及和许阿姨道歉…”
“还有婉怡,我一直在等她来和我解释,她为什么不来解释……”
“到底为什么呀…我到底错哪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把脸埋在膝间,放声哭了起来,委屈的像个孩子。
四年了,怎么会不委屈。
孙浩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余晚需要发泄,她一直把自己压抑着,长久下去难免有一天会崩掉。
叶文回家时见只有孙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走过去问他:“小晚呢?你们结束了吗?”
“在客房,哭了一场,睡着了。”
“哭啦!没事吧?”
“没事,让她休息一下。”
叶文看他面色凝重,担心的问道:“怎么啦?你怎么这么严肃,是小晚有什么问题吗?”
孙浩说:“我原来以为小晚只是因为目睹许阿姨的死而引起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现在看来比我想的要严重一些。”
听他说完,叶文一下站直身体,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严重了呢?你不是说她只要愿意和你聊就没事了吗?”
孙浩起身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你先别急,她今天已经是迈了很大一步了,慢慢来吧!心结也不是一下就能解开的,有些问题,不禁需要勇气去解决,也同样需要勇气去承受。”
伤痛也许只需要一分钟,但想要忘掉伤痛,却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小晚今天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啊!你们这样弄的我晚上都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