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夏弦特地早起用遮瑕膏细细掩盖了脖子上几个明显的印记,虽是欲盖弥彰也总比明目张胆的招摇过市强。 她嗔怪萧泽把证据留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他却笑说再精明的罪犯也有大脑短路的时候,因为不够冷静。 …… “大夏天的也会感冒发烧,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夏弦一进办公室就被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嘲笑了。 她心虚着顺着答应:“可能是吹多了冷气。”转过头看到何蓁蓁,被对方脸上暧昧的坏笑弄得微微脸红。 聚精会神的做了一上午手工,快到午饭时间,夏弦才停下手上的工作起身去了洗手间,出来正好看到何蓁蓁站在洗手台边补妆。 她特狗腿的夸道:“不用照了,已经美若天仙了。” 何蓁蓁把眉盒丢进化妆袋,斜她一眼,唇角一扬笑道:“请假也不想个靠谱的理由,大夏天的感冒发烧傻瓜才信。” “人事部不是信了” “废话,张晓菲亲自去请的,人事部能说什么?” “这你都知道?” “你不知道人事部小黄是我老乡?” “哦,这样。”夏弦暗暗庆幸不是八卦来的。 何蓁蓁转动眼珠将夏弦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暧昧的笑道:“你昨天是累的起不来吧?难怪有人说漂亮女人是祸水,连萧总这种变态劳模也会消极怠工。” “别瞎猜,我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切,把你颈子上的小草莓弄没了再和我说,我再考虑要不要相信你。” 夏弦闻言立马抬高下巴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她已经遮得很好了呀,何蓁蓁怎么会看出来?过来人的经验之谈?那其他人呢? 她正皱眉猜想,一旁的何蓁蓁却笑出声:“哈哈哈,还真是草莓印,夏小妞你的化妆术什么时候这么高明了?” 夏弦这才知道自己被何蓁蓁诈了,果然是做贼心虚啊! “我总算知道人为什么不能撒谎,一个谎言的背后需要更多谎言来掩盖,一个不小心就会漏泄,轻则气氛尴尬,重则身败名裂!” “去,有这么严重吗?” “中午我们去外面吃吧,我请你。” “干嘛?想贿赂我?” “就算是吧。” “不用陪萧总?” “最近天天看到他,你以为我不会腻?恨不得他像从前一样,隔三差五到处飞。” “信你我就是傻。” …… 中午时间紧迫,两个人随便找了附近一家店吃日料,食物上来,两人专心对付一阵,等肚子里有了食,夏弦突然问:“今天办公室的气氛有点怪怪的?我中途去茶水间看到B组几个人在小声议论什么,我一进去就不说了。” 何蓁蓁秉承她“讲话爱留三分悬念”的习惯,细细咽下口中食物,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在手边,挑着媚眼问夏弦:“你今天有没有看到那依?” “看到了,怎么了?” “没发现她今天有什么不同?” “这倒没怎么注意。”夏弦皱眉想了下,突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起来,“哦,今天没发心灵鸡汤!” “OK,算你找到半个关键点。”何蓁蓁吃了口寿司,问,“那你觉得‘鸡汤姐姐’怎么突然不发鸡汤了?” “大概是忘了。” “你早上起来会忘记刷牙吗?” 这话一下切中要害,自夏弦进公司起,早上喝一碗“那氏鸡汤”跟打卡一样成了习惯,可能设计部的人都有这种感受,无论你看不看,那依是绝对会发的。 不过这个概率和早上起来不刷牙一样,虽然低,还是有的。 “假设我早上起来发现家里起火了,也不会想着刷牙。可能是她家里有事心情不好就不发了,一点小事你们置于吗?难不成还怀疑她被自己的鸡汤毒死了?” “诶,你别说,估计就是被毒死了。”何蓁蓁露出满意狡猾的招牌微笑。 “亲爱的,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我说你着什么急,看电影还讲个背景铺垫,难不成你和箫总就没个前戏?” 这句话力道有点猛,夏弦让喉咙里的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还一边抹眼泪:“关键前戏过后我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是很愉快的等待,你这样东拉西扯,我抓不住重点等着揪心。” “唉,有进步哟,居然面不改色。好,算我吃人嘴短,不卖关子了。”何蓁蓁笑骂一句,终于步入正题,“昨天你没来算是错过一场大戏,那依的老公和婆婆昨天跑到公司来大闹了一场,就在底楼大厅,还是下班高峰期,闹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现在她在全公司都出了名,那还有脸有心情发那些” 这消息着实爆炸,夏弦被惊到,立刻问:“怎么会这样,那姐老公不是律师吗?好像婆婆还是大学教授,发生什么事能闹成这样?” 难不成是出轨被抓到现行? “她之前的确是这样说的,现在看来百分之九十九是她编的,剩下百分之一算我给她留点幻想。她那婆婆一副泼妇样,一看就没什么文化,老公也是,一个脾气暴躁外表油腻举止粗俗的中年男人会是事务所合伙人,杀了我都不信。” “我刚刚差点以为是那姐绿了她老公。” “哈哈哈哈,她要有那个胆色,兴许我能还佩服她,可惜啊她就是一受人欺凌的小媳妇儿。昨天我下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她老公在打她,婆婆在旁边助纣为虐。 说了你都不信,原来她家就她一个人挣钱,除了要养她老公,还要养她婆婆小姑,尤为奇葩的是她家现在住的房子是她付的首付,月供也是她付,却写了她婆婆的名字,每个月她老公从她这里拿钱给她婆婆去还房贷,昨天闹那一出居然是因为她小姑子生孩子她没及时送钱过去,真是刷新我三观。” 夏弦和那依的关系一般,除了工作谈不上私人感情,但除了不太喜欢被那依强灌毒鸡汤,她对这个和善努力的上司没什么坏印象,听见这些,她心里不光堵得难受,还有一股子莫名的无名火。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后面闹得很了,保卫处把她男人摁了,拉去调解的时候她婆婆说的。” 夏弦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哦”一声算是回应。 “说实话,我一直不太喜欢那依,虽然看着温和善良,工作认真,人格品性没硬伤,但整那些和我三观不合的毒鸡汤,明里暗里暗示自己嫁得多好,丈夫多精英,孩子多可爱,我就是看不惯。 以前我没好说,每次她讲她家里的事都给我一种刻意作秀的感觉,就是那种越是没有什么越要显摆什么的感觉。你看她平时穿的用的,虽然都是名牌,但数量少不说,还几乎都是旧的,衣服就那几件,包也是,上下班也没开车说是有老公接送,可是这么久了谁看见了?难怪之前有同事说看到她在百货商场买那种几十块一瓶的护肤品,还说是给家里保姆买的,也是,她在她家估计跟保姆也没什么区别,不,简直比保姆还悲催,保姆是有偿劳动,主人对她不好还敢随时撂挑子走人,她敢吗?不仅不敢还要倒贴加提供免费性/服务。” 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何蓁蓁,夏弦很不“厚道”的笑了:“你就是刀子嘴,听着每句话都在讽刺挖苦,实际是在为那依鸣不平吧?” “谈不上鸣不平,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吧,我听说昨天在保卫室,那依一直在为那男的说好话,保卫科金科长本来想吓吓那母子俩,假装要送他们去警察局,那依居然不领情,还挤兑了金科长几句,金科长差点被她气死。” “她大概是觉得去了警察局自己更丢脸吧,况且去了也改变不了她目前的处境,如果昨天她选择站在金科长这边大概后面日子会更难过也说不定。” “这么说也有道理,算了不说她了,越说越气愤,关键还不知道自己气什么。” 说完了那依,两人又开始专心吃东西,夏弦觉得今天的三文鱼特别好吃,刚准备再要一份,何蓁蓁突然闷闷开口:“杨锂辞职了,你知道吗?” 夏弦的嘴里还有饭团,顾不上咽下就口齿不清的问:“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就一天没来,怎么感觉错过了一个世纪?” “也是昨天,听小黄说他要结婚了。” “结婚和工作不冲突啊,他不是干得挺好的嘛,上个月才升职。” “女方家就那么个独生女儿,买房买车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唯一要求是让杨锂找个正式工作。” “正式工作?”夏弦不太理解何蓁蓁的话,“难道在凯风上班不算正式工作?” “他老丈人希望他考公务员。”何蓁蓁说着声音有些淡淡的哑,却听不出太多喜怒。“这样也对,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他这么好的资源怎么能浪费掉?” “那他什么时候走?” “应该是一个月后。” “那找个时间我们三个出来聚聚。” “再说吧,” 比起那依,夏弦当然更关心杨锂,她知道公司工作的流动性,尤其销售部几乎每个月都有人离开,也有新人加入,可这个人是杨锂,她就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杨锂有多喜欢这份工作,她知道,为了业绩他有多努力,她也一直看在眼里。她不想评判杨锂的选择是优是劣,却忍不住去猜他此举究竟是选择了爱情,还是屈从于现实? “其实我俩是一类人,所以永远凑合不到一块儿。”何蓁蓁说到最后眼圈还是红了,为了掩饰她去了洗手间。 夏弦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慰何蓁蓁,就索性不说了,默默叫服务员结账,拿起何蓁蓁的包去门口等她。 这个时候,一个人静静的哭一场或许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步行回公司的路上,何蓁蓁的悲伤情绪一去不返,又妖艳嘚瑟起来,和夏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俏皮话。 正闹得高兴,夏弦猛拉住何蓁蓁的手叫起来:“糟糕,我才想起我今天早上做了一件超级蠢事。” “什么?” “我上午在卫生间碰到那姐戴着墨镜,还问她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做了近视手术?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我明知故问专门嘲弄她?” 何蓁蓁看着夏弦纠结郁闷的样子笑而不语,只送给夏弦一个“我很同情你,但请自求多福”的复杂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