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蓁蓁第三次看到夏弦在休息时间拿着手机傻笑,终于忍不住把脸凑到她跟前,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个遍。 “干什么?”夏弦盯着她双贼兮兮的眼睛,完全没心思揣度这妮子是不是又“人来疯”。 何蓁蓁见她明明一脸幸福还佯装无辜的样子,立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说干什么?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 “坦白什么?”夏弦愣了下 ,以为何蓁蓁是指设计的事情,想起自己做的丢人傻事,蓦地有些心虚,脸也微微红了。 “哦,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具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陈总监向箫泽推荐了我的设计,至于他具体怎么说的我是真不知道,周一早上我不还问你吗?其实我觉得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万一到时候不受顾客青睐。销量不佳的话……” 何蓁蓁瞧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后竟然正正经经的解释起自己不仅知道,还为此付出一顿高逼格午餐替她庆祝的事,又是一个更大的白眼甩过去: “谁要听这个?” “那是什么?”这下夏弦真有点懵了。 何蓁蓁见她还装糊涂,索性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说说你男朋友,居然连我都瞒着。” 男朋友?夏弦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震住了,她有哪门子男朋友? 她一没收到花,二没收到礼物,三没在休息时间浓情蜜意的打电话,就连下班都是自己开车回家。真有男朋友,就这待遇,早就被她踢了。 想到开车回家,夏弦自然就想到顾坦,不可能是说他吧? 虽然她每天接送,但是绝对是在公司的辐射范围之外吧,不至于这么倒霉被人撞见吧? 公司里的流言传播能力,夏弦是膜拜的,她有些疑惑的是自己既不是什么大角色,又没干挖墙脚、当小三的龌蹉事,谈个正常不过的恋爱有这么值得说吗?难道因为顾坦长得帅? 好像也没帅到那个地步吧。 思及此,夏弦蓦地笑出声,自己都无限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她这副样子落在何蓁蓁眼里妥妥的就是幸福满溢的表现,见她光顾回味傻笑,完全无视自己,何蓁蓁唯有用一个爆栗宣告不满:“瞧你那幸福小女人的样子,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废话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请我吃大餐,至少五星级酒店。” 夏弦捂着被她敲疼的脑袋,抱怨:“哎哟,你想把我敲傻啊,什么五星级酒店,你打哪儿听来的这些,没有的事。” “我不信。” “我发誓。”夏弦信誓旦旦的举起右手,“要是骗你,这次设计的新品一个都卖不出去。” 这誓发的太毒,何蓁蓁没理由不信,死死盯着夏弦的眼睛看了几秒,见对方坚定如常,叹口气说:“可是公司里都传遍了。” 夏弦一诧,惊道:“传遍了?我怎么不知道。” “根据定律,流言的主角总是最后知道流言。”何蓁蓁有些无奈摇头,“其实我也很迟钝,昨天下午去茶水间倒咖啡才听说,本打算下班问你,结果刚到下班时间你就没影了。” 公司茶水间永远是八卦集散地,饶是夏弦一贯对探听别人私事没什么兴趣,偶尔也会在下午茶时间过去喝一杯茶,顺道听听八卦。 因为这个别人从来不包括萧泽。 萧泽? 思及此,夏弦有点紧张的问:“他们怎么传的?”她不怕流言,只怕听到流言的人。 这个想法百分之九十九又是自作多情,但万一传到那个人耳朵里,那个人会不会认为她……万一…… 她不敢赌这万一。 “其实也是猜的,谁也没说见着真人。”何蓁蓁看她紧张,淡淡的说。 “关键从何说起?” “还不是你那车。” “车?” “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你那车的市值吧,拜托路虎揽胜,差不多得一百万吧,一个开polo的人突然开了辆路虎,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夏弦这才知道自己毫不在意的问题居然是个大问题,她抬了抬下巴,摊开双手,宛然道:“以为我当了小三?” 何蓁蓁倒,对夏弦竖起大拇指:“您还真能想。” “中了彩票?” “你怎么不说你外婆的老房子又赶上拆迁了。” “我也想,可是我只有一个外婆,她也一有那么一套房子。” “那是为什么?难不成还真中了彩票。” “怎么可能。” 夏弦本就不欲瞒着何蓁蓁,也实在没什么好瞒,于是花几分钟给她讲了大致经过,当然因为嫌麻烦省略掉其中N多细节。 本以为讲清楚就没事了,不料何蓁蓁听罢却像被调动了兴奋点一般激动:“缘分啊,夏夏,这种小说里的情节都让你赶上了,对方还是个高富帅,太给力了,我看有戏。” 这次轮到夏弦翻白眼:“你那只眼睛看到高和帅了?最多占个富。” “感觉,常识,要是又矮又丑,你即便因为想担责给他当司机,也一定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可看看你现在那表情不要太开心哦。” 夏弦想再反驳,这时刚好有人过来,两人只得暂且按下心中那些小九九,默契的相视一笑各自回到座位。 关于顾坦,夏弦实在没有一丝多余想法,她承认他很优秀,几天接触下来,她对他的印象分直线上升。 他幽默风趣,个性随和,人虽然年轻,处事却老成周到,她与其说是在给他当司机,不如说是找了一个免费的生活向导和有趣的同行者,先前已经将他列为可深交的朋友,现在看来他们不仅志趣相投,时常还默契得仿若老友。 夏弦一直认为能成为朋友是一件不算困难,但绝对不容易的事,她属于典型的慢热,性子又素来率直不喜欢将就,她的交际圈分为两大类,认识的泛泛之交,属于人生在世不可避免的接触,还有就是掏心窝的铁关系。 根据以往的经验,顾坦属于后者。 那天过后,夏弦没再见过箫泽,关于突然增加她的设计作为下季主推新品的事,办公室里虽有议论,却没有人发表不满或反对,除了柳安见着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其他同事都真心或礼节性的对她表示祝贺。 确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她也不是不开心,只是这开心里藏着几多落寞,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静下来的时候,她总会无意识的回想那天的事情,心烦自己太过莽撞,更心烦他的看法。 他除了觉得自己很傻,会不会还以为她……居心叵测? 夏弦很庆幸这几天不算忙,她每天都能按时下班,接到顾坦后两个人一起吃饭聊天,无形中也让她忘了许多烦恼。 她自嘲,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帮谁?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夏弦估摸顾坦自己开车应该没有问题,于是决定晚上把顾坦送回家后就把车还给他。她无奈的摇头,一直标榜活得自由潇洒的自己居然也畏惧流言。 心里有了疙瘩,夏弦觉得自己看人看事的眼光都斜了,总觉得办公室同事偶尔欲言又止又表情莫名的笑容意味深长,想到这里她又瘪嘴,人们对极端的东西总有无限兴趣,神秘高富帅、神秘穷小子,要么富得呼风唤雨,要么穷得一干二净,越是极端越有谈资,反观二者之间的普通人群,或许连提都懒得提。 夏弦从未像今天这样心不在焉过,自从听了何蓁蓁的话,她整个下午的时间几乎都耗在胡思乱想上,虽然一直宽慰自己小事一桩,不用小题大做,却挡不住肆意乱飘的思绪,她觉得自己的心底好像住了一只小猫,伸出小爪子一直挠得她心烦意乱,全然没有工作的心思。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夏弦本意是立刻打卡走人,待关掉电脑又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放下包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磨蹭了十多分钟,待她出来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有点意外,今天走得这么整齐。 夏弦疑惑着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一打开又被惊倒:难不成自己离开的这几分钟,办公室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何蓁蓁居然给她打了五六个电话。 她赶紧回拨过去,一接通那头立刻传来何真真急切的声音:“哎哟,你终于回电话了,在哪儿?” “在办公室,怎么啦?” “你今天怎么梦糊糊的,一下班就没看到你人,电话也不接,我不是跟你说好晚上一起过平安夜吗?” “平安夜。”夏弦下意识的重复这三个字,今天自己实在太不上心,连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忽略掉了。 何蓁蓁见她沉默不语,不明所以,又问:“听得见吗?我在公司楼下,快下来。” “对不起蓁蓁,我忘了,你们玩儿吧,我还要去接顾坦。” “接了他一起来嘛。” “不了,今天好累。” 听着夏弦略带疲惫的声音,何蓁蓁知她不愿多说,随意打趣几句就挂了电话。 夏弦拿着电话,快速按下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她有些犹豫的盯着看了半响,面容微凝。 最终她叹了一口气,给那个号码发了信息:“新年快乐。” 没有称谓,没有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