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边的鹿鸣听到这话，却突然待不住了。他猛地抬起头，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双手握拳，忽而又放开，嘴里支支吾吾的，却吐不出来半个字儿。

秦彻望着他窘迫的模样，微微一笑，颔首道：“你想去便去吧。”

鹿鸣闻言，兴奋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神色间满是毫不掩饰的欣喜，仔细看来，还带着几分羞赧。他猛地点了点头，便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二当家的，”魏虎眉头一皱，犹疑道，“鹿鸣虽已年过十八，心智却只停留在孩童时期，这小子又天生身子壮，气力大，若是真让他赢了……”

秦彻默然半晌，望着窗外，轻叹道：“鹿鸣这孩子，无论如何，终究也是纯良的。”

他突然回头望着魏虎，目光中的寒意如刀锋般，凌厉而凛冽。

良久，他冷冷道：“今日的胜者，无论是谁，都比那个人要好。”

***

原来，今日是二当家秦彻的女儿——秦光瑶，比武招亲的日子！

看热闹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于是，当我小心翼翼地向秦彻提出请求时，未曾想，方一开口，他便满口答应了下来，当即便放我们出了那院子——竟是丝毫也不怕我们俩溜走。

我也确实不会溜。

不过，我可不是忌惮他们人多势众。一则是先生身上伤情不稳，不宜奔波，二则……我还没亲眼看着黄炽和昌六那些山匪得到报应呢，怎么能走？

“白夙！”鹿鸣见我们跟了过来，顿时眉开眼笑，他张望着不远处的比武擂台，眉宇间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想起方才秦彻所言，我的心中不由一阵唏嘘。难怪昨日我便觉得鹿鸣的神色，乃至言谈举止，都莫名地像个孩子。原来他的心智真的只停留在孩童时期。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已轮到鹿鸣上场。

他兴冲冲地挤上了擂台，那异常高大而魁梧的身躯，在围观的人群中，当真是如鹤立鸡群一般，突兀又显眼。

我拉着先生，三两步也挤了过去。根据这两日我的了解，其实这幽萝寨中，也并不是每一个山匪，都像黄炽那帮人那般十恶不赦的。寨中似乎隐隐分作两派，分别归顺于大当家和二当家，而他们二人一直以来，似乎因某些事情而闹得不甚愉快。至于个中内情原由，我便不得而知了。

昨日问诊后，我还听秦彻院儿里那个洗衣婆子说，二当家这边，竟有一些人是被他收留于此的。有家道中落流落他乡的，有家里养不起被抛弃的，更有甚者，他院里有个婢子，便是被千里迢迢拐卖到这儿来的……想来，鹿鸣或许便是因先天心智不足，而被家里抛弃的吧。

我不由心头一酸，朝擂台上的鹿鸣挥了挥手，咧嘴一笑，大声喊道：“鹿鸣鹿鸣，加油啊！”

然而，不论鹿鸣的拳脚功夫有多么厉害，终究只是一身蛮力。两人来回肉搏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对方察出他的弱点，稍使小计，他便应付不来了，急得在台上团团转，很快便败下阵来。

“鹿鸣！”见他的眼中已然有泪光闪烁，我赶忙跑过去安慰他，“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

可是不管我怎么逗弄他，他都始终耷拉着脑袋，神色中带着浓浓的失落，水润的眼睛低低地垂着，委屈之情溢于言表，挥之不去……

我想，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秦光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