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尤斯塔斯连一点犹豫都不带的奉还答案。 不出所料的反应,未央久违的头疼又开始了,所以说她真的很讨厌跟这种人沟通啊! 「尤斯塔斯,不要再继续了。」她语气无奈,可对方气火正上头,根本不顾她的心情。 这样把她绑在身边,有什么意义呢? 「织名未央,我不会放你走,绝对不会!」基德右手扫过她耳边,摔出一把椅子继续道:「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也会把你绑回来!」 她忽地垂下眼眸,毫无神采。 「你无法把我绑在你身边一辈子。」 基德望她这副模样,一股气打不上来,先是特拉法尔加,现在又是织名未央,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在听到基拉那一声住手窜进耳里时早已收不住自己的行动,一拳就这么硬生生的挥了出去。 他的手并没有颤抖,掐紧的拳头垂在身侧,看着她跪坐在自己的脚跟前,却有种不知名的犹疑和恐惧蔓延进心底。 「你......为什么不躲?」他愣愣地问着,手指还能感觉到黏滑的液体滴落,这女人刚刚连一步都没动。 未央抬头,那双眼没有一点起伏,可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是绝望还更为贴切一些。 头脑很痛,额头有些热热的,晕呼的感觉不断湧上,她望着自己的衣服被点点滴落的豔红染开,一只眼睛不得不闭上,不然的话,鲜血可就进到眼里了。 她完全没有作任何防卫动作,也毫无闪避的打算,于是尤斯塔斯.基德那意气用事的一拳她就用自己的脑袋丝毫不偏的接了下来。 「因为我很痛苦啊,尤斯塔斯。」未央直盯着那火红的头发,面对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淡淡地说着。 随即,她的嘴角情不自禁的绽开一丝笑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竟会突然的笑起。 基德或许一生中都不会再有这种感觉,那语气、那神情,就好像自己失去了栖身之所,似是个找不到目标的灵魂,用着难看至极的笑容在恳求什么。 是的,她在恳求着。 「我很痛苦啊......」 她不会这样随便对人低头,如今她却这么做了,双手环着自己的胸额头贴地,恳切的拜讬着对方,并不是因为头上的血使她意识不清,这股血反而冲散了她所自以为可以继续拥有的坚持。 即使那种坚持微不足道。 她痛苦着,渴求着自由的同时更希望的是心灵上的解放,她累了。 她不想挡,挡了尤斯塔斯的一拳也挡不了席捲而来的恶梦,那足以让她疯狂的恶梦。 「算我求你了,放我走。」嘴角硬是上扬,扯出一个连自己都不确定还能不能称得上笑容的表情。 她这一生里大概不会再有几次这样懦弱的去向他人请求,对特拉法尔加不会,对别人亦是如此,但她对尤斯塔斯.基德这个人这么做了。 正因为明白尤斯塔斯对她的感情,正因为了解这个男人心中为自己放的地位,她很残忍,也很自私,身为来到这个世界为她作了那么多也愿意陪伴她那么多的一个人来说,跟特拉法尔加的意义完全不同。 尤斯塔斯虽然暴虐,令她心生厌烦,但他的暴虐往往是为了同伴,也为了她,更为了向往的目标,对于她这种丧失人生意义,害怕着人们却又舍不下对病患的责任感漫无目的的执行着一个身为医生的责任的人来说,显然他跟她是不能相比的。 然而对于特拉法尔加,她更多的是困惑与害怕,对他究竟是怎么看自己而困惑,对他轻易舍弃自己却又施予怜悯般的关心而害怕,如果说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就不会如此痛苦,可特拉法尔加这个人总是不断地给予她虚无飘渺的希冀,然后又重重的践踏下去。 『顾好她』、『你要成为我的工具』、『留在这船上吧,织名未央』 若她从未被当过一个人来看,能否至少,至少给她一个解脱? 让她死心啊。 「啧。」站在面前的男人轻声咋舌,未央感受到暖暖的温度,额头的伤口被某个人的手掌压着。 「喂,去拿个医药箱来!」基德蹲下身姿背对着人鱼们吼,未央知道这是他在极力压制自己脾气,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开口的习惯一直没变。 「不会笑就别笑,难看死了。」基德皱眉骂道,压着她额头的手烫烫的,十分温暖。 这次就算他输了吧,输给了名为织名未央的一个女人。 「出了鱼人岛,你就可以离开。」基德口气凶凶的,她知道,那就是尤斯塔斯独特的温柔,虽然凶巴巴的,虽然一点都不明白她,终究,还是放手了。 她这时被拳头打到的那股晕眩感才浮现出来,枕在尤斯塔斯的手臂上,眼前有点模糊,干涸的血液黏的睁不开左眼。 「谢谢。」她道。 「什么?」她的声音太过于微小,基德并没有听清。 未央伸出手抓紧了他的大氅,将脸埋进那柔软的质料中,基德瞥见她笑了,同时也发觉自己的手臂上似乎有些透明的水滴,她的眼角隐约的能看见一丝晶莹。 她在温暖而安全的臂膀中昏睡过去前,闷闷的声音响起,听得出些許哽咽的情绪。 「谢谢你啊,尤斯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