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不再忍气吞声,秦绮就准备给段氏点颜色看看。 与外男见面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和段瑞从段氏的关系算起是姑表亲的关系,偶然撞见了虽有不妥,但也不算是多大的错处。不过要是秦绮没记错的话,段氏的这个侄儿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他之前定过一门亲事。不过在成亲的半年前,他被一个大着肚子的小家碧玉找上门来。小家碧玉是白天正午时分找过去的,到了昌定伯府就跪在了大门口哭诉,被不少人看到,在京城里闹出了一场风波。段瑞成为了勋贵人家的笑话。他未来的岳父气了个倒仰,硬是押着他把婚事解除了,转身就给女儿另定了一门亲事。 段瑞是段氏兄长现任昌定伯的独子,昌平伯舍不得小家碧玉肚子里的长孙,就把她抬进了家里做了段瑞的姨娘,两个月后生了个儿子。没娶正室就有了庶长子,还是个奸生子,段瑞之后就找不到什么门当户对的亲事了。反正儿子有了,他行事愈发没了顾忌,整日流连在秦楼楚馆。 寿阳侯府想把秦绮的终身卖个好价钱,自然不容得她跟这种浪荡子沾上关系,从而名声出现瑕疵。 秦绮稍微整理了下仪容,态度从容地迈进了段氏的内室。 段氏对在她的院子外发生的这场风波毫不知情,因此在秦绮进来后没怎么难为她,指着下首的椅子让她坐下。 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面和心不合地说了会儿话。 秦绮生母李氏是秦松的元配,她的存在一直是段氏心中的刺,因此在秦绮说到李家的情况后,段氏没忍住说了几句酸话。 这么多年的磨炼下来,秦绮应付起段氏来称得上得心应手,四两拨千斤地把段氏的话给顶了回去。之后她又对段氏说:“女儿回来后还未给祖母请安呢,就不打扰母亲这里了。” 见秦绮提到婆婆胡氏,段氏的右脸颊抽动了一下,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下定决心将秦绮送入东宫后,太夫人胡氏就把段氏叫过来耳提面令:“明年开春选秀前,断不许为难大丫头。她若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 想起胡氏的手段,段氏彻底没了跟秦绮计较的心思,胡乱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去见你祖母才是正经事。赶紧回你院子去换衣服吧。” 秦绮施施然地起身告退。 她提起胡氏可不是仅为了逼继母闭嘴的,另有其他的用意。段瑞眼神里的含义实在让她恶心,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次之后她在内宅里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完全没有机会回敬过去,因此只能先在段瑞的姑母身上出出气了,也算是报复往日段氏对她的折磨。 段瑞进入内宅失礼在先,秦绮不用出动《摄魂篇》上的术法,用后宅的手段在胡氏面前挑拨几句就足以达成目的。 告状可是有技巧的,秦绮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她住的毓秀居,换下外出的衣服,穿上家常的袄裙,去侯府西路的荣庆堂拜见胡氏。 似乎是受到侯府掌权人态度的影响,秦绮感觉胡氏住所的下人们对她比以往恭敬得多了。见她过来,丫环们争相为她打起珠帘。 秦绮进去后微微屈膝,对着胡氏行了个福礼。 “好孩子,快起来。”胡氏亲热地说。 祖孙俩其乐融融地说起了话,见时机差不多了,秦绮隐晦地提了一句自己在段氏的院子里遇到了外男。 “孙女之前从未见过这位公子。三弟跟在他身边,说是段家的表兄。”秦绮说。 胡氏脸色一冷,让个未出嫁的姑娘跟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男撞了个正着,段氏可真是糊涂。不过秦绮的这番话让她有些意外。秦绮在荣庆堂一向是沉默寡言的,她平日冷眼看去,知道这个孙女虽不言语心里却有几分聪明,却未想到会如此敏锐,察觉出家族在抬高她的地位后就开始压她嫡母的气焰。 有点心机也是好事,要不在宫里活不过三天,胡氏满意地想。至于秦绮对段氏的这番动作她却不放在心上。段氏不是秦绮的亲娘,她却是秦绮的亲祖母,不怕秦绮对她有不满。就算秦绮进宫得了宠,也得靠着娘家才行呢。 “这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跟别人提起。对了,你伯母请来了一位服侍过皇后娘娘的嬷嬷,三天后就到府里。你可要跟着嬷嬷认真学习。我已经跟嬷嬷说了,你学不好她是能打你板子的。” 孙氏的姑姑是当今圣上潜邸时的老人,圣上登基后被封为淑妃。长丰九年元后崩逝后,孙淑妃被立为继皇后。孙皇后膝下无所出,跟元后所出的太子没有直接的矛盾,关系还算是和睦。寿阳侯府想把秦绮送到东宫,就是打算走她的路子。 秦绮略有些惊讶,她本来以为孙氏要请的是从宫里放归回家的女官,没想到却请来了皇后宫里的嬷嬷。既然连外祖家都知道了选秀的消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也基本都知道了。除了太子已经娶了太子妃外,圣上的其他皇子都还没有定下王妃的人选呢。明年的选秀,京中贵女参加的人一定不少。这种服侍过宫中数得上名号的贵人的嬷嬷应该极为抢手才对。看来侯府真的在她身上下了大力气。 胡氏把秦绮打发了回去,然后立马派人把段氏给叫了过来, 段氏一进门,就被一个茶盅砸到了脚边,溅起的滚烫茶水浸湿了裙子的下摆,要不是秋□□服厚,就要被烫伤了。 段氏吓得脸都白了,声音颤抖地说:“母亲,不知儿媳做错了什么。” 胡氏劈头盖脸地训了她一顿:“你娘家侄儿多大年纪了?这种人也敢往内院放,我老了,没心思管你的事情,没想到你这么肆意妄为。你可是有三个女儿的!再说了,松儿的妾侍们不是也跟着你们住吗?你侄儿的名声你难道不清楚?真要是惹出什么事情,松儿的脸往哪里搁!” 段氏被骂懵了,只能跪在地下老老实实听训,此刻才知道是娘家侄儿惹来了这场风波。 胡氏说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把段氏放了回去。段氏气得脸一块红一块白的,还得按照胡氏的意思把受惊的秦绮叫过来安抚,赔进去了不少玩器首饰。 见到秦绮过来,段氏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表哥行事莽撞,冲撞了你,我替他赔个不是,都是亲戚,别往心里去。” 秦绮淡然地说:“母亲这句话我可当不起。我自有嫡亲的表兄,这位表哥却是不曾见过的。” 段氏被气了个倒仰。 三天后,秦绮提前来到胡氏荣庆堂后面的花厅,等候教授宫礼的嬷嬷过来。 没想到的是,她在这里看到了二妹秦绣。 秦绣耳边的石榴石耳坠乱晃,得意洋洋地说:“没想到吧?娘去求了祖母,祖母就让我过来学习宫礼了。别以为你对祖母说娘的坏话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大家都清楚。” 秦绮像是没听见秦绣的嘲讽似的,态度随意地打着招呼:“二妹妹。” 这算不算你自己撞上门来呢?秦绮在心中冷笑道,眼中泛起了冷光。 姐妹俩之间的气氛彻底凝固住了。 这时,一位身着深绿色衣服的嬷嬷走进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