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就着那一截小树枝作笔,在黄草纸上笔走龙蛇。汁液沾上黄草纸,很快就干了,只在黄草纸上留一道道浅浅的印子。
姒璃歌从小看惯了行军图,很快便看出来南烛所绘的,分明是地图。
南烛画的专注,姒璃歌不敢打扰,只静静地看着,间或远眺一眼远方。
山峦重重叠叠。
陡峭的山脊宛若一条条细线,自她所站之处,一路蜿蜒至远方,走向错综复杂,杂乱无序。
与南烛在黄草纸上所绘的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如出一辙。
姒璃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南烛是在画这一片山顶的地形图。南烛经常行走在这片山野之间,自然不需要地形图,南烛刻意画下来,只怕是替她画的。
“殿下!”果然,南烛落下最后一笔之后,将手中树枝顺手一扔,轻轻地抖了抖那张黄草纸,恭敬地奉到姒璃歌面前,道:
“接下来的路,小民怕是不能陪殿下走下去,只好绘图一张,待我送您出飞龙顶,您可依仗此图,沿着西北方向这条山脊,从莲花谷下山,再沿山中溪谷东行,约二十里,从中途遇到的第二座山头上山,往东北,途经一处隘门,那是栖雁北谷去往北州的重要关卡,只是如今不知是不是落在了山邺人手里,殿下到得隘门附近,千万要小心。”
这便是拒绝了姒璃歌让他随她一同先回北州的提议了。
“先生!”姒璃歌知道南烛心系青黛,定然无法轻易将她舍下一走了之,然则事有轻重缓急,如今山邺人多势众,南烛单枪匹马,又因青黛落在山邺人手中,不知生死,更是投鼠忌器,纵使南烛武艺百般高超,也是一拳难敌四手。
南烛若就这样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毫无胜算。
姒璃歌自不能眼睁睁看着南烛前去送死。
“殿下莫要再劝!”南烛却道:“当日青黛随我来栖雁之时,我曾与她许诺,今生与她不离不弃,今日,是我食言在先,又如何能弃她不顾而去北州苟且偷生?”
“可是先生,眼下山中山邺人,人多势众,单凭您……”姒璃歌急道。
“殿下莫要再劝!”南烛摇了摇头,道:“请殿下随小民出飞龙顶罢!”
言罢,南烛便转身往北边山脊而去。
姒璃歌咬着牙,看着南烛那僵直的背影,异乎寻常的坚定步伐,双脚却无论如何也提不了步。
“先生!”姒璃歌高声唤道。
南烛顿下脚步,回头,对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姒璃歌,露出不解的神色。
姒璃歌再次朝着南烛行宫拜大礼,道:“先生高义,璃歌亦不能太过自私,先生心系夫人,不妨就此别过!”
南烛眸光微动,道:“飞龙顶地形复杂,最是难走,我先送你出飞龙顶。”九四好书网94h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