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和你一样吗?”银时用最轻最轻的声音问道。
女孩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她也意识到银时猜到了什么:“哥哥天生
没有左半边的手脚,他只会跳着走路。不过他现在跳累了,要休息很久。”银时微微后退了一点:“他休息多久了。”
“他已经睡了一个星期了,之前他拼命出去找吃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许多吃的,够我吃一个月,虽然都是些饼干……他告诉我如果一个月以后没有吃的了,就让我想法离开城市……去一个叫做城下村的地方。”女孩说到这里,一滴眼泪落下来了。
“他还会醒来的吧?”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银时狠狠朝后退了一大步:“不知道,应该吧。”他的声音假的不似人声。作为一个十岁的男孩子,他早已经意识到了,那位兴许靠着一己之力将小女孩救出来的“哥哥”,已经死了。
七岁的小女孩,可能还不了解什么叫做死亡。而十岁的小男孩,没有那样坚硬的心肠,去告诉她真相。
“城下村么……”银时的眼中闪过一丝冰蓝的泪光,他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被斯巴达教派定期屠杀着的,残疾人的聚集地,他们躲在城市高台的下面,苦熬着名为生活的酷刑,他们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从城市高台落下的婴儿的尸体,而这,触犯了斯巴达教派的认为神圣的摔婴教条,被认为亵渎他们的教义,所以这些人一旦被抓住要么当场被烧死,要么在广场上公开处以火刑。
处决“亵渎者”的仪式,甚至是让市民津津乐道的盛况。
而对于任何一个受过点教育的人来说,吃婴儿的尸体,绝对是反人类的罪行,无论这尸体的来源是什么。
银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孩,他的心中此刻才翻滚起无尽的阴霾。“逃出来了,但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他问自己,没有答案。呆在幸福人间疗养院里最终的结局就是被绑在试验台上开肠破肚,可能连麻药都没得享用,而他的姐姐很可能最后只能得到一张“银时病死了”的医学证明,别说尸体,连一小盒骨灰都不会得到而从疗养院里离开,逃亡,意味着一头撞进名为生活的囚笼,三米视野内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只剩下绝望。
他从未如此认真地觉察到,自己的一生,读作“挣扎”,写作“无意义”。
他忽然觉得不值得,在这个黄沙漫天的世界里活一回,真他妈不值当,还不如想办法投胎去那梦中的世界,那真正的文明社会,有着飞机和海洋的世界。
他忽然有点羡慕起那个所谓的“哥哥”来,真希望自己也能一头睡倒,永世不用醒来。
但现在,他必须想好怎么面对这个小女孩。
“那个,银尘。”
“我叫银时。”
“对,银尘。”女孩有点害羞地说,她那有些别致的口音将银时念成了银尘,尽管没有人知道银尘是什么意思:“你出来没有什么事情要办吧?你其实不想回到福利院对吧?”她似乎极力想避开关于哥哥的话题。零零书屋00sh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