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宽大的荷叶底下,池水缓缓流淌着,几无波澜。
即便有一道裹着白袍的曼妙身形从中漂过,也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波纹,未激起太多水浪。
岸边有一座长形的高脚木屋,屋身大半都延伸进了池塘里。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水屋交接处,两只脚垂在水中,正轻轻摇晃着。
在他身后,站着一名年纪相仿的高挑少女。只是相较于少年面上的平淡和煦,她显得更冷漠一些。
两人望着水面,视线随着漂浮在荷花丛中的那道身影缓缓移动。
“庄师叔嘴上说着这些荷花艳俗,自己却天天泡在池子里来回游荡,也不嫌沾染上艳俗气。”
水边的少年,自然便是沈清寒。
而他身后的俏丽少女,正是与他同时拜入真华山门的师姐陆清英。
她只是勾了勾嘴角,并未接话。
沈清寒回头望着她,有些无奈,“不要老让我一个人说她坏话啊。”
陆清英轻声一笑,满池粉荷顿失光彩。
她也走到水边坐下,“师父只是随心而动,率性而为。是你眼光太浅。”
“是是是,师弟眼光浅了。”
“哎”
他仰头向后一躺,仰倒在木板上,“整日待在山上,五年来未曾下过一次山,眼光能长远到哪里去?”
因为跟随庄闲云修习炎天悯晴诀的缘故,在掌门张庭雪的主持下,陆清英入山一年后正式拜入了庄闲云门下,成为她唯一的弟子。
真华山的另一位师祖赵真良虽觉遗憾,但也没有提出反对。
而沈清寒和金清钧,此时依然挂靠在奚清风名下,受他指导。
五年前,当奚清风得知沈清寒在李真年故居附近开辟了居处后,强行让金清钧搬到竹林中与他同住,美其名曰“孤身一人太过冷清”。
沈清寒腹诽不已,当初所谓“更喜欢安静的环境”,实际上就是嫌他吵闹。
由于他和陆清英同住在大塘之侧,平时修炼遇到问题,也不必舍近求远去请教奚清风,庄闲云同样会为他答疑解惑。
与陆清英立下约定后,她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整日昏睡、逃避现实,指导两人时亦是极为认真。
在她自己看来,这只是为了早日赎清罪孽,得到解脱而在陆清英与沈清寒看来,他们享受的全是切实的好处,毕竟庄闲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日烈境高手。
金清钧偶尔也会过来待上一会儿。
自从他住到奚清风身边后,在师兄的督促下,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修炼。他把每一次拜访都当成久违的假日,来了便不愿意离开,时常被奚清风亲自登门拖回去。
不过沈清寒一点也不同情金清钧,他更同情自己。
在三人入门后的五年内,金清钧和陆清英已经下山历练三次了,这满池的荷花就是陆清英某次下山时带回来的。而他却始终不被允许下山。
追问了几次后,沈清寒才知道这竟然是掌门张庭雪的指示,他顿时无话可说了。
“下一次出山历练的日期也快到了,就在一个月之后。”
陆清英偏着头,侧脸同样清丽动人,“师弟还要留守真华吗?”
沈清寒平躺在地板上,右手高举,五指张开,“五年了,已经五年了。”
“掌门师祖的命令已经过了时效,这一次我一定要下山!”
他望向陆清英,“等会儿我就去求见师祖。”
哗啦一声,水中伸出一只湿漉漉的玉手,搭在了地板上。
在两人都未察觉之时,庄闲云又游回来了。
“山下同样无聊,何必念念不忘。”
她并未上岸,而是趴伏在地板的边缘,神色冷淡地望着沈清寒,“我都十多年没下山了。”
沈清寒笑了笑,“师叔教训得是。”热点书库r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