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荒凉的小镇上人来人往,摆摊小贩的吆喝声很低沉,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种半沉睡的状态。
云司昭走在青石板路上,朝着两侧的店铺四处打量,独自面对这个外面的世界。
阴暗的角落里有人窃窃私语,就像躲在水沟里的毒蛇缓缓吐着信子,躲在不为人知的暗处,审视着视野里的猎物。
行走在街道上的云司昭能隐约感到对他的敌意与威胁,隐藏在这个世界的暗处。
云司昭觉得乏善可陈,买完父亲交代的东西就回家了。
突然,他在街道上注意到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大约十岁,从模样上来判断应该比他大一些,他大概要叫她姐姐。
她没有躲在阴暗角落里,她坐在青石板街道的一侧,孤苦伶仃地坐在那里。
女孩靠在一堵表面微微弯曲的墙面上,她蜷缩着瘦削的身子,一双大腿弯曲折叠摆在身前。
她纤细的手臂抱着她的双腿,一直低着头,将脸埋在胸前,一头肮脏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整体狼狈得宛如一个流浪的野人。
她与这个冷清的世界完美融合到一起。
这个世界是静止的,冷清无比的。
她也是静止的,被这个孤独的世界冻得瑟瑟发抖,偏偏蜷缩着身子要给自己一些温暖。
可静止在一个萧瑟凄清的地方怎么能得到温暖呢?
你只有动起来方有可能得到温暖。
假如你静止不动,只会在寒冷里孤独的死去,感受着体温逐渐降低,最后成为一具无名的冰冷尸体。
云司昭突然被那个“可怜的姐姐”吸引了,他的目光始终停在那个女孩身上,怎么也无法移开。
一种不知名的酸楚情绪从他幼小的心灵滋生开来,让他很心塞,很想帮帮这个陌生的姐姐。
女孩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她缓缓抬起头,一张脏兮兮的脸颊暴露在云司昭的眼睛里。
她的样貌生的很是普通,比他倾国倾城的可儿差太远了,更别说还是这样的状态。
那双眼睛美丽如黑珍珠,清澈透明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哀伤,那么的令人惋惜。
她似乎在等一个能帮助她的人,一个愿意帮助她的人,一个愿意收留她的人,一个愿意给她点光与热的人
她仿佛是在向全世界的人求救,无论是谁来,只要有个人能来救她就好。
只是她连发声都不愿意,静静地等着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人来救。
那种要向全世界呼救的人,全世界没有任何人会去救。
没有价值的东西,没有人会可怜!
这是这个世界本质铁与血的真理!
云司昭从来没有学习过这种真理,却自然而然就能够领悟。
那种冰冷的真谛直接随着太古的血脉流传入他的灵魂,不可摆脱,也不可忤逆。
那个女孩低下头,那双明亮的跟镜子一样的眼睛落寞下去,继续低头不语。
云司昭冷哼一声,踏着步子朝着远方离去。
她甚至没有求救,连一句话都没有。
她根本不是在求救,只是问你愿不愿意救我。
愿意救我,那么请你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愿意,她没必要恳求一个不愿意救她的人。
那双眼睛就像一面真正的镜子,能照透人性与人心。
哪怕是云司昭不屑地淡然离去,她也没有做出一点反应,只是默默的等待。
等待有人来救她,亦或者等待孤独的死亡。
云司昭的步子越发的沉重,越发的凝滞,越发的无力
他记住了那双眼睛,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那双象征镜子的眼眸照亮他本身,照透他的人心与人性。
云司昭兀然心里一疼,心脏的神经突然酸麻起来,跳动的有些不自然,泪水缓缓流过眼眶。
善良与怜悯。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浮现这么两个词汇。
他大袖一挥擦干眼眶里的泪水,拼命般地跑回去。
那种要向全世界呼救的人,恰恰就是全世界没有任何人会去救的人。
一个连呼救都不愿意的人,自然更不可能有人会去救。
铸铁成山的事实,不容忤逆的自然法则,铁与血的真谛
这一切都是真的!
绝对不容任何人去反驳!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世界本就是残酷的。
可是
这样的世界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云司昭最后滚落在心田的那个念头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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