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
李应逢正欲走,却被司曳叫住,“愤怒,可是因为自己远离朝堂,恐不敌大皇子?”
“不是……”李应逢独自站在庭院里,脑袋埋得极低,双手握拳,表情纠结郁闷,“是因为我自己。我对自己感到愤怒。”
“为何?”
“我……”李应逢仅仅咬着牙关,挣扎不已。
司曳轻叹,“既难以启齿,便不提了。早日歇息,明日继续。”
“是。”李应逢转身,逃似的离开。
刚刚练完枪,身上粘腻不堪,加上这琅房十里开外都没姑娘,也不必避讳什么,陆介进门就脱掉圆领外袍跟中衣然后随手一扔,光着个膀子,翻箱倒柜找衣服沐浴去。
李应逢刚进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光着上半身的陆介,目光一暗。移眼,又见那脏衣竟被扔在自己床头,这股怒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他快步过去,抓起那件衣服直扔到陆介那线条颇为好看的后背上。因为力气用的大,背上迅速泛起红色。
陆介原本的好心情,皆被这姓李的白菜给毁了,这会儿,分散到五脏六腑的不爽,统统袭到了一个点上,他抓着衣服,眼光不善,“李应逢,是不是最近待你好些,你就开始忘乎所以了?”
“陆介,我需要你待我好?你以为你是谁?倒是你,懂不懂什么叫君什么叫臣?处处在我眼前嚣张,这般放肆又是为何?为何啊!”
陆介嗤笑,随手将衣物扔至地上,站起来,“那不如二皇子你教教我,何为君臣?”
“陆介!”种种情绪缠绕在一起,来不及再多虑,李应逢直接挥拳而上,陆介没想到这人竟直接挥拳而上,硬生生受下这拳。待陆介回神,吐掉血沫,礼尚往来,回了他一拳。
平静多日后,火山再次爆发,这两人竟又打了起来,只不过这次谁都没让谁。也没人拉架,两边情况都不容乐观。
陆介一脚踹开李应逢,从地上爬了起来,“老子今不把你揍哭,老子就不姓陆!”作势又跑扑来,可是,道好轮回,陆介竟踩到那被他弃置于地的外袍,又是个脚底一滑,惊呼一声。往后栽。
那短短一瞬间,陆介心想:自从遇到李应逢,这已经是第几次滑倒了?
李应逢惊的瞳孔一缩,下意识伸手去抓他手腕。慌乱下,自己也没站稳,也顺着陆介往下倒。他眼尖,见陆介脑袋要磕到衣柜棱角时,立马抬手护住他脑袋,手背磕到棱角处时,疼的他闷哼一声。
陆介一屁股坐地上,他立马伸手去揉,疼的他呲牙咧嘴,“啊……好疼。疼死我了!”
李应逢张嘴,关心话都到嘴边了竟也被他给咽下去了。
程己被郑公子叫去洗衣服还顺带打理被铺,走时那郑以愿难得夸人,他虽然榆木脑袋但却胜在手脚利索。干完这些,回屋子歇息时,刚进门,便看到了李应逢一手抓着他家少爷手腕,一手抱着脑袋,少爷在他身子下面还哀嚎着疼……
跟陆介对上眼时,程己眼光一变,不多一句话,转身就走。
“程己!!”陆介伸手大喊着毫不留情离开的他。
这一摔,把他的怒火都给摔没了。推了一把李应逢,“走开!”一把抓起干净衣服,就往净斋走。
夜以深,那边的烛火皆被挑灭,陆介踩着一地月色推门而入,三下五除二扒光自己,跃入温池里,盯着黑漆漆的一面墙,气的他胸口起伏不断。粗暴搓着自己手臂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转身去看,那站在月色下的黑影可不就是那阴魂不散的瘟神!
他背过身子,视若无睹,继续洗自己的。
李应逢将自己衣物脱下,规整搭在放置衣物的地方,再缓缓入水,闭眼。四周静谧,唯有一处不断有水声传来。原本静下来的他,又心浮气躁起来。倏然睁眼,看着那边隐约的轮廓,一言不发。
陆介洗的快,双手撑着池边,哗啦一声,爬了上去,拿起随意放着的干净里衣穿好,散了发,就要走。
李应逢眼底水光一颤,“还疼吗?”
陆介身形一滞,瞥了他一眼,推门就走。
哗啦一声,李应逢抬起自己放在水里的手,神色复杂的盯着,原本顺了父皇心意来琅房,一是为了避开那恼饶草包大皇子,二是也是早闻这司曳先生学识颇深颇为仰慕,三是为了讨父皇欢心让母妃放心……
之前做的那些浑浑噩噩违背本意之事,待到他拨开浓雾见明月想明白时,却惊恐万分。事情,怎么会相背而驰的发展?为此,他实在是惶恐纠结懊恼悔恨万分不安。
更可怕的是,是他压制不住自己内心呼之欲出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