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竖井的旁边有一个压井,就是那种七八十年代的那种,只要有引水,压井还是可以用的,在罗亚的记忆里,罗家使用的水都是这里面的,一直没有通自来水管。
引水的葫芦瓢已经早就干透了,歪歪斜斜的放在压井边上的大石块上。
罗亚扫了一眼,向屋里走去,从一堆的东西中掏出了一个木桶,木桶的上面还连接了一条麻绳,使劲的拽了拽,没有一丝松动的意思,罗亚裂开嘴笑了笑。
果然,就像罗老爷子说的那样,这样的纯手工老物件,就算是放个几十年,都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些都是细心的人做的细心活。
来到院子里,越过并不高的木栅栏,罗亚把木桶丢进竖井里,有“咚”的一道落水声响起,绕了几下绳子,感觉木桶有了重量,罗亚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上提,听着木桶咯发出咯唧唧的声音。
井水一般都比平常的水温度更低,而且因为这井已经荒废了很久了,井里的水并不干净,罗亚打上来的一桶水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搅拌了过后的浑水,但是罗亚又不准备喝,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它。
拿起那个因为长期的曝晒已经有点开裂的葫芦瓢,从木桶里舀出水来,倒进了压水井里,在一阵阵的咕噜声中,罗亚开始奋力的压水,把一旁刚才一起拿出来的瓷盆放在了出水口,但是这刚压出来的水是不能用的,因为那个引水并不干净。
将第一盆水倒掉,罗亚开始压第二盆水。
小院里很安静,或者说,这一片区都很安静,只有罗亚压水井时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现在已经很晚了,周围住的人也都是一些老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毛手毛脚而打扰到其他人。
再说了,周围的老人他都认识,都是他的长辈,对他也是格外的好,他不想这个时候还打扰到他们,要知道,当年的罗亚一声不响的离开已经对这些把他当做自家子侄的长辈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压出来的水仍旧很凉,但是还能接受。
罗亚把瓷盆端到了一旁的石桌子上,又接了满满一桶的清水放到一边,然后进屋从衣柜里掏出来了一套还算干净的衣服放在了一边,这些衣服都是罗亚以前的衣服,但是罗亚估计自己的这具身体这两年应该也没怎么长,应该还能穿。
将身上充满酸臭味的衣服脱下来丢到一边,罗亚直接就站在院子里开始洗凉水澡,反正现在,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说,这两年多的流浪生活给罗亚带来了什么好处?大概就是这看上去很是健壮的身体了吧!罗亚的流浪就是一趟长途的徒步旅行,即使是吃的不好,穿的不暖,但是他都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无论风雪如何,他这两年一直都在路上,仿佛没有尽头,直到再次回到他熟悉的城市,以一个他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形象。
屋子里面有成套的修剪的工具,那是罗老爷子的东西,一直放在家里的那个巨大的梳妆台前。
作为一个旦角,怎么可以有胡子。
这是罗振国的原话,所以罗亚在青春期开始的时候,就开始定时的刮胡子,不管有没有,然后,逐渐形成一个习惯。
拿着罗老爷子光的发亮的刀子剃胡子,罗亚当时还感叹道,以后自己这要是过不下去了,凭借这一手刮胡子的技术都可以成功的养活自己。
罗老爷子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但是也只是“似乎”二字。
刮刀在手上转的飞快,罗亚就着昏黄的灯光,在那个巨大的镜子前把自己一点一点的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