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他三年来明查暗访寻找先生,每日里只徒劳地等那信鸽带来无用的消息,简直急得发狂快眼看书kuaiyankanshurg
想说终于有臣子提出这个“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的法子时,自己的迫不及待。可是半年多过去仍没有结果,他差点心生绝望,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见到先生……
先生您说我怎能如此儿戏。可我并非儿戏,我只是为了能再见您一面,为了能早点见您一面啊!
我又做错了什么,错在哪里?
他满心委屈,可是看着梁毓的满脸泪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伸出手指轻轻接住那源源滴落的泪珠,微微的热度却一直烫到他心里去。他迟疑了一下,把那沾着泪水的手指含入口中,又涩又苦的滋味让他心尖发麻。
何敬平觉得自己真是命苦,每每总在不是自己当班时被半夜急召也罢了,偏偏遇上的都是些病情要命、身份也要命的病人,稍有差池还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比如眼前这位爷!
他无奈地看着梁毓脸色雪白,连眼睛都不太能睁开,却无力地靠在床边,任由仆人给他更换朝服。自己半个时辰前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的病症压了下去,如今他连站着都费劲,竟然还要去上朝!他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人,您如今身子虚得出了门就被风吹倒,实在不适宜去上朝啊!”
梁毓撑着床柱颤颤巍巍地站起,由着内侍帮系腰带,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得,又是个完全不顾惜自个儿的主。
“大人,陛下临去上朝前特别交待我,一定让您歇息两日,不许打理政务,您这是抗旨啊!”
梁毓转头,露出个讥讽的笑,“他管不了我。”
英雄!还是个敢跟皇帝硬抗的主。
问题是……您要跟他杠别拉上我啊!
何敬平都快要哭了,“大人!这么跟您说吧,您今日若是这个样子出现在朝堂上,下了朝陛下就能扒了我的皮!”
他看梁毓不为所动,走到门边任由内侍给他围上披风,急得上前拉住他的衣服,“这都是轻的!您是前朝的宰相,当时的院正顾曜知道吧?一代国手大师说砍就砍了,还带累全家流放千里。您不顾惜自己个,就当是可怜可怜咱上有老下有小吧!”
梁毓站定身子,清澈宁定的目光看定何敬平,“顾曜与你是什么关系?”
“嗯?”何敬平一怔,不由自主答道:“是卑职的老师。”
梁毓点了点头,“我自有法子,绝不会连累你的。”
何敬平一愣,无奈地松手。梁毓对他笑了笑,转身出了屋子。
何敬平看着他穿过寒冬萧索的庭院,迎着漫天微雪走出去的时候,总觉得那银灰狐皮披风包裹着的身子潇潇如竹,凌凌如霜,却像是迎着漫天的风刀霜剑而去的。
下一刻就看到他才走了两步,突然伸手撑住了月门,身子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