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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之后·灰原哀2>

我非常厌烦这个男人在我的领域里。    “小哀不和大家一起玩游戏吗?”毛利兰蹲下身看着我,她身上还勉强挂着我用的围裙,那是条不小心买大了一号因此没使用过的围裙,但对高中生的她而言还是太小了,但粉色配她,怎么看都很可爱。    “我……”    还没说什么,与粉色非常相称的浅绿色围裙的主人也转了过来,但我觉得那颜色和它主人的笑脸一点也不配。冲矢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我。    “……我想多学点料理。”我回击着他让人厌烦的视线,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不愧是小哀,真好学呢。”毛利兰的笑容并没有受到下午的事太多影响,她站起身拿起料理台上完成的色拉,“那我先把做完的菜摆到那边去,你就好好在这里看吧。”    她一离开料理台,冲矢昴就用刚好不会让她听到的音量开口说话了:“小小姐不是一直嫌弃我的料理吗?却一直盯着我看……啊,我知道了,你是想看紧我,怕我又没煮烂什么吧。”    他明明想说我在监视他——就是这点特别让人讨厌。    “……没错,比起你半生不熟的料理,她做的可好多了。”    我直言不讳道,几乎每天每天都要吃这人的新手料理,虽说有进步,但显然他的目的从来不在料理上。    冲矢昴的左手放在了下巴上:“嗯……果然我也要向兰小姐学点才好。”他又对我露出了碍眼的笑容,“那么我们就一起学习吧,小小姐。”    这个讨厌鬼……!    “那个……”    身后传来了一道弱气的声音,因为不怎么熟悉,我一时以为有外人进博士家了,紧张地回头一看——是她,时永雾莓爱里。    她穿着毛利兰带来的换洗衣物,不过因为体型和衣服原来的主人差不少,整个松垮在身上,显得她仿佛是个中学生一般,有层次的黑色长发则湿润地垂落在她垫着的毛巾上,前额刘海遮盖了她的大半张脸,看上去更娇小了——她刚洗完澡。    “有什么事吗?”冲矢昴问她。    “啊,兰小姐……不在?”    我看向茶几那边,毛利兰正在和帮她擦桌子的江户川说话呢。    “她在忙,需要我帮忙吗?”感谢我吧,工藤君。    “嗯……”几乎很难看到表情的脸转向了我。可能是浴室带来的热气,她的脸红扑扑的,就像是在害羞一样。她有个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的习惯,她不会蹲下身和孩子说话——这是我今天发现的。可能是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习惯吧。    “有没有隐形眼镜盒?”她伸出手,上面粘着两片美瞳。“湿湿的带着不舒服……”    这个问题应该问我吧?我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之一)——但我不认为这个家有那种东西。    “我想应该没……”    “我那里有。这样吧,我回隔壁给你拿来。”冲矢昂没有礼貌地插嘴道,我严重怀疑这人针对我,虽然那也怪我之前一时冲动企图侵入他的领域。不过这人为什么会有隐形眼镜盒?明明是个眯眯眼。    “啊,冲矢先生。”她仿佛现在才注意到那人的存在,“那就麻烦你了。”    很好,这至少让那个家伙暂时远离了我的视野。    现在料理台只剩下我与新客人,但沙发和电视那边孩子们的笑声还是能清楚传过来。阿笠博士被派去买小道具,从这边地下室挖出来他奇怪的发明“会笑的圣诞树”,但因为放了太久已经失去播放笑声录音的功能了,只能装饰下当作普通的圣诞树——这可比发出笑声的功能要实用。    一个圣诞派对能搞得那么仓皇,若是平时我会直接怀疑是江户川柯南的灾难体质再次发作。但这次,怎么看都是这位姐姐的厄运要更强一些。这米花町也许即将迎来第三位死神,如果说这是圣诞老人的灾难大礼包,那威力一定是米花百货商店的红色促销大礼包的三倍也不止。    “不吹干头发吗?”我看着她黏着不少发丝的脸,忍不住问。    “咦?”她的反应较之前更缓慢了。自从她来到阿笠博士家后,原本还迅速的反应开始迟钝,我想是因为她今天用脑过度的关系。“……有吹风机?”    吹风机就在浴室里。一小时前步美和我都使用过,那应该是在很显眼的位置才对。“就在浴室里的架子上。”    “啊,那个就是……”看来她之前在浴室没注意到,或者该说是想不起看到的东西是什么作用。    无法将实物与功能联系起来吗……这确实算是逻辑半脑的工作。    “抱歉……我刚才没发现。”她坦言。    听江户川说,之前他们曾有给她提供过巧克力与咖啡。我以为这会使她的休眠半球也跟着活跃起来,但看来并不是所有功能都在作用,只是语言与文字的记忆功能恢复了。在活跃某些部分的同时还有另一部分在休眠,人的大脑真是有趣——我感觉到自己沉睡许久的研究心似乎有苏醒的征兆,但我努力压制了下去——那不是我的研究领域。    “你等一下,我带你去。”我找来一个干净的酱油皿倒了些凉开水,让她把隐形眼镜先放进去。两片有色的美瞳镜片,深褐色。    ◇◇◇◇◇◇◇◇◇◇◇◇◇◇    额发被吹开的瞬间,我几乎忘了自己是在帮她吹干长发。她毫无生气的双眸正望着我,没有一丝抗拒,但我却本能地害怕起来。    江户川总喜欢说我眼神死气沉沉,但和她的相比,我自认至少有活的光泽。而不像她,即使拥有着美到失真的色彩,却只能在其中看到死去的情感——没有任何变化。    尽管她拥有着蓝色与金色的异色双瞳。    左眼是蓝,右眼是金。    理应是不可思议的美丽,却只让我害怕起来——我想到了不久之前还曾活着,鲜活着的库拉索,她也拥有异色瞳。但她那一侧的浅色眼瞳来自于霍氏综合征的虹膜色素流失。很容易推测出她是在某个实验中引发的中枢性病变导致的结果。    与她的不同,莓爱里的虹膜异色症并不是常见的病变因造成的。金色侧并非是白瞳症造成的猫眼反光,而蓝色侧,之前证实过她有蓝瞳血统,她也不像是瓦登伯革氏症候群患者。她的异色瞳只能说是天生的遗传。    但我害怕——我害怕的是那一侧的金色——我一定曾经见过那种颜色——在漆黑的那个门里……    “……小哀?”    她的轻唤召回了我飞远的思绪,我看着那双直视我的双眼,寻思着回应的话:“你、你的眼睛,真特别呢。”    她的眼睛睁大了些,看来是有些惊讶,本就泛红的脸颊倒是看不出任何变化。    “我也这么觉得。”    “对自己的眼睛?”那不是应该从小到大看惯了吗?    “嗯。”    这么直截了当地回答,怎么听都像是玩笑,但这种冷淡却又坦诚的风格,让我想到了一个厌烦的人——当然不是那个在厨房厌烦的家伙。明明性格很冷淡,似乎充满了无数秘密,却又每句话真诚得不带谎言一般——但那个人,却充满了谎言。    这个人也是吗?她也只是假装的吗?我望着她的眼瞳,试图在那两种颜色中寻找到答案。    她的手指忽然出现在金色瞳的下方:“这个。……这个不是天生的。”    “……哎?”    “五年前的事故后逐渐变成这样。好像那天的大火还留在这里面一样……”她说着,垂下了眼眸。    ……这不科学。首先,火焰的颜色不会改变虹膜的色素颜色。而蓝色虹膜很难通过病变变成金色(棕色系倒是有可能),如果不是她在骗我,那就是说……还有我不知道的导致虹膜变色的病症存在。虽然主攻细胞还原与再生研究方向的我确实对这方面的病症知之甚少。    “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试探性地问。    “以前是很普通的棕色。”她想指指我的眼睛,却在发现我不是棕色系虹膜时迷茫了,“啊……嗯,平常那种。”    原来如此,棕色的话,确实有可能因为外因或病变造成色素流失变成浅金色。    通过对话推测出了她眼瞳的完整情报,让我有了点小小的自满——也许这就是江户川一直在体验的感觉吧。我意外地挺中意这种感觉。平时总是依仗着他的智慧,但在这件事上,看来我的智慧更有用些。    此外,我还发现了一点。她不会说谎。    我对人的视线十分的敏感。    恶意的,攻击性的,有秘密的……在组织里的生活让我习惯了那些视线,脱离了那个环境后,一旦在平日的视线中感觉到似曾相识的压迫感,我都会感到惶恐——整个人的神经都会紧绷起来。    我知道,那是组织里的人才有的视线,普通的罪犯、坏人,无论有多凶恶,永远到达不了那种将杀人和打蚊子当做同等行为的极恶。对犯罪者而言,杀人是目的,他们将杀人=复仇。而对组织的人来说,杀人是手段,达成一个目的的途中有多少阻碍之人,就杀多少——因此才会有那样的压迫感。    譬如今天在路良院的仓库前,我曾感觉到那样的压迫感。但我不知道那究竟是来自突然登场的巨型男人,还是那个充满谜团的家伙——冲矢昴。    但我至少知道,不是来自于她。    别说是压迫感,她的存在感本身都非常薄弱。就像现在,只要我不说话,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视线中却没有任何多余到能被我察觉的感情。    她的眼神坦露得直白,要是谎言有颜色,也绝不会污染她金色的眼眸。她的视线中只有沉默和等待——就像在不眠的夜晚中。    收起吹风机后我又用梳子替她梳顺了长发,这种相处模式让我一度想到了和姐姐一起的生活,尽管那非常短暂,几乎在回想的一瞬间就消散了一般。    “……好了。”    “谢谢你,小哀。”她对我浅浅一笑。我不讨厌这个人的笑容。    ◇◇◇◇◇◇◇◇◇◇◇◇◇◇    和她回到料理台的时候,冲矢昴已经回来了。他擅自把酱油皿里的隐形眼镜放进了盒子里,将盒子摆在了几盘料理的边上。我替她把盒子放到了另一边的矮柜上。    一转身,我看到料理台前还有另一个人,是换了身行头的安室透。如今我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他出现在这里,除了埋怨江户川几句外,我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小哀帮莓爱里小姐把头发吹干了吗?本来应该是我来的,谢谢你。”毛利兰恰好端起烤鸡盘看见我,她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忽然在看向莓爱里时,她停止了转身的动作。我猜她是见到了她的眼睛。    “莓爱里小姐好漂亮!”    “不如兰小姐漂亮。”    “哎呀,讨厌。我不是说这个啦!是说眼睛。当然莓爱里小姐本身也很漂亮!”    “……还是说眼睛漂亮吧。”    这两位小姐之间有种很奇妙的协调感。    孩子们正集中精力在电视上播放的动画,只有在料理台的两个男人因她的话望了过来。    “哦呀,这就很奇怪了……”冲矢昴的表情虽然还是那副眯眯眼,但音调却变得低沉起来。他一思考就会把左手放在下巴那里——这是和某个大侦探一样的习惯。    而安室原本似乎并没在意,却在听到冲矢昴的话后停下了手里的菜刀,也靠近我们仔细端详起来。他也略有出神,做起了侦探该有的习惯性动作。    这两人盯着莓爱里好一会儿,我试着揣摩三人的想法,却只能猜到莓爱里小姐的。    “奇怪?”她学着那两人把手放在下巴上,但看上去只是单纯的模仿,并没有在思考。    这有趣的画面着实可笑。不仅是毛利兰,连我也笑出了声。    似乎越接近夜晚,莓爱里的思考能力就会越发减弱,此刻她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听到了我们的笑声,冲矢昴和安室透也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怎么了?”我听到江户川的声音,从料理台绕过去,我才看见毛利兰身边还有个大侦探。他似乎是刚走过来想给女朋友打下手。他看见我,一头雾水的样子也非常可笑,我招招手叫他过来料理台边。    他的神色一变:“异色瞳……?”看向我。我猜他和我一样想到了不久前和我们相处过一天的库拉索。    此时如果我告诉他莓爱里可能和库拉索是一样的情况,他或许会陷入更复杂的思考,但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无论对他,对我,还是对她——我依然认为,让她就这样平静生活下去是最好的。谁也别去注意她,别去探究她,让她安静地……黑夜中的秘密就该在黑夜中,无声无息。    “真是巧呢,能两次见到那么罕见之事。”我假装不在乎地说道。“不过脑损伤确实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医学界很常见吗?”他小声问我。这方面果然还是需要我的智慧吧?    “不能说常见,但脑干缺血之类的中枢神经病变会导致这种情况。”    “那个人(库拉索)的脑部确实有损伤,莓爱里小姐……是因为半球睡眠吗?”    “不知道呢,或许吧。”我再次敷衍过去了。    他的好奇心还不满足,又亲自上前问道:“莓爱里姐姐,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啊?”    “柯南?”她侧身看到他,呆了一会儿,看来是在想怎么回答,“……我摘掉了美瞳呢。”    这个解释,倒是也没错。    “但、但是颜色……”想吐槽这个答案又无法吐槽的大侦探慌忙又问。    “异色瞳?”她想了想,冒出这个词,“……嗯,我母亲也是这样哒。”    我想她说的是蓝色和棕色虹膜遗传吧?如果是家族遗传,那几率确实要比混血还高不少。    我听到大侦探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原来是遗传啊,真、真少见。我、我先去告诉大家,免得待会儿他们太闹你。哈哈。”他有些狼狈地跑开了,还不忘又回来替毛利兰接过料理端走。我看着那个逃走的背影,感觉这事能让我笑到新年。    明明一直很熟练地伪装成小孩子,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却反应不过来,修行还不足啊,江户川同学。    “那我也先过去了,厨房就麻烦安室先生和冲矢先生两位。”毛利兰又端起两盘菜走开。    安室先生忽然开口:“我觉得你也可以先去休息了,冲矢先生。”    “哦?”    “已经准备不少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我吧。”安室透的笑容十分虚伪。    冲矢昴却丝毫不退让:“不,也让我帮忙吧。我可是从兰小姐和这位小小姐那里学到不少呢。”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你这个眯眯眼。    最近在我们身边来的都是群什么人啊,奇怪的侦探,奇怪的房客,奇怪的警察(那两个伤疤警官),全部都有不少秘密的样子。这种像是黑暗包围网的进展,我一点也不喜欢。虽然我说着只要待在黑夜中就好,但那只是我希望隐藏自己的身影而已。相反,如果黑暗森林里的周围都是敌人,只会压迫着我仅存的生存希望。    但是现在……我看向似乎想说什么的莓爱里。    “……兰小姐不大显身手啊。”她轻声呢喃,“老婆的料理……”    = =这个人,某方面来说也是很奇怪啊。    “……你明明说过期待的是我的大餐。”安室走到她面前,有些不满地说。我挺意外看到他这种表情,印象里这个人似乎是个很有礼貌的人,至少表面功夫是那样。    一旁的冲矢昴,发出了“哦?”的一声。这人今天也很奇怪地专注于安室和莓爱里。    “我以为安室先生是做大餐的……”她完全不会看气氛讲话怎么办。    安室又摆出了刚才的虚伪笑容:“你再说一遍?”    这里需要个人来打圆场,江户川他人呢!不行,他靠不住,只有我……我该怎么办——可是我也不擅长这种事……!    “我想她的意思是,”冲矢昴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替她解了围,“既期待安室君的专业料理,也想要兰小姐的家庭料理。对于派对来说,这些都很有必要不是吗?我可钦佩两位的烹饪技术了。”    对了,这个人自出现起就一直有圆谎的才能。无论是多么离谱的事,他都能圆成一个可以让人接受的理由,只因为他看上去是如此真诚——但他内在却充满谎言,而且每次都是恰好被我察觉的程度,所以我才厌烦他。    不过现在,我稍稍有些感谢他。只有一点点。    但不了解他的莓爱里似乎很感谢他的圆场,向他怯生生一笑。    这让我更烦躁了。    这是多么危险的事。她没有任何隐藏自己的意识,全无防备地暴露在黑暗之中。也许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的敌人,可她却浑然不觉。那些围绕着她的“测试”、“实验”,这才刚开始而已——    “啊,昴先生。我差点忘了和你说一件事。”江户川却在这时候才姗姗来迟,“我想让莓爱里小姐暂时住在隔壁——就是工藤家里。”    “等等你说…?!”比那人更惊讶的反而是我。我完全没听说过这事,他打算干什么!    “哎,你怎么了,灰原?”他不明就里地看了我一眼,又走到冲矢昴面前去了,“最多两周吧。你看,她的屋子要消毒和勘察清理,至少需要一周嘛。”    “我没有问题。”那个眼镜男立即作出了回答。    “江户川……!”    他没有听到我小声叫他,而是很高兴地回头望向了莓爱里:“太好了呢,莓爱里姐姐。那家里也有工藤阿姨的衣物,你可以先借用着。”    他想做什么——还有他,冲矢昴。    无论是莓爱里还是安室透,都并不惊讶的样子。他之前有和他们提过吧。    ——不行,只有他们是不够的。他们根本不知道真实情况!    上一次是库拉索,再之前是姐姐……我已经不想再后悔了!    虽然我还是害怕着。我害怕黑暗中的枪口,黑暗中的走狗,黑暗中的猎人——我害怕黑暗本身。但就算是在黑夜里,我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固然她的命运已经决定——但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她——    “我有问题!”我唐突地大声喊道。    想来最惊讶的一定是江户川,他“哎”地看向我,还是那张什么都不了解的脸。    “……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屋檐下容易引起别人误会。她住在这里就好。”    我环视了这几个人的脸。好烦,好烦,好烦。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仿佛这是个小女孩的无理取闹。    “……好呀。”    “哎?”    我和江户川一齐看向了先开口的莓爱里。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与我平视,她的这个行为和我对她的认知有些冲突。    “小哀说可以的话,我也可以。”她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珠眯得几乎看不见了,“……让小哀吹头发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我被她弄得一时无措,在江户川想起说“你问过博士了吗”时,才匆匆离开。    ◇◇◇◇◇◇◇◇◇◇◇◇◇◇    我的记忆里有一扇漆黑的门。    从知道它的另一边有什么那天开始,我就没有再去接触“那里”的打算。    我拒绝那里的一切。    是的,我知道。    我知道时永雾莓爱里也与“那里”有关。    我都知道。    那是无论之后才加入,或是现在才接触到组织的人都不知道的。    那里是真正的黑夜——是她曾经所在的地方。    我不想再让更多人,甚至已不记得的她自己去知道那些。    所以,哪怕再多一天也好。    哪怕是让我可怜地祈求着。    我想让她享受仅可能的幸福。    就像我自己拥有的那些一样美好。    “博士,可不可以让莓爱里小姐借住在这里?”    我知道,博士一定会答应我的,就像那时候他收留了我一样。    这个世界有黑夜就有白昼,总有人在交替的地方为黑夜中人折射阳光——    “小哀你觉得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哦。”    “什么什么,小哀要和姐姐住在一起吗?”    “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在博士家一起玩了呢!”    “多了一个人的话蛋糕会不会变小啊……那以后博士要买更大的才行啦!”    ——我的阳光,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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