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八个月前那场大战结束,突厥一直都对我西北边境有小规模袭扰,但大多是为了抢些吃的用的。但这次不同,他们将关内的一个村子屠了,一百多人的村子啊,老弱妇孺一个不剩……孙将军带人追击出去,为他们报了仇,可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告慰英灵了。”
“你有没有觉得,从八个月前那场大战开始,突厥的行动就怪怪的。那场声势浩大,声称有十万之众的大军与我秦军对垒不过三日,被斩杀了一员大将之后就散了,这不符合突厥人睚眦必报逞凶斗狠的习惯。”灵蕴决定跟他详谈一次,看看能不能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得到什么新线索。
“这件事情我与周大哥还有王爷他们都推敲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来寻我之时我正在太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当时抓到两个密探,发现他们的消息都是从京城传出。京城多密探倒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他们在先帝中风五日之前就传出了消息,告诉关外秦帝重病,火速发兵。可当时王爷就在京城,亲眼看着先帝发病的,绝对不存在先帝病重瞒报的可能。”
“除非先帝的病本就是一场精心的谋算。”
“没错,我们也这么认为。”
“可有怀疑对象?”
“谋害皇帝之事是要诛九族的,一般人怕也没这个胆量。最可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从最终得利者来看,自然就是当今圣上了。只不过,没有证据,谁也不敢直说啊。”
“本来的受益者是太子,可据说他是被自己人误杀了。貌似是无辜的刘禹樘被天上的馅饼砸到,不小心做了皇帝。”灵蕴不无讽刺说道。“但先帝老谋深算,怎么会轻易被暗算。”
“你可真大胆,敢直呼今上名讳。”
“他小时候还是我的小跟班呢。现如今倒是出息了。早知道他当了皇帝我还不如留在京城,没准儿凭着我们的交情他还能替谢家平反昭雪呢。”
“怕是不能,他都没有给先太子追封,葬礼也是草草了事,估计也是害谢家的幕后黑手之一。”冬生摇头。
“你说什么?草草下葬?”灵蕴愤怒。
“虽说还是太子礼制下葬,但礼部以陛下病重为由各种克扣,所以一切从简,非必须的丧仪统统取消了。”冬生看着灵蕴暗淡的神色,于心不忍:“就是怕你伤心所以不曾告诉你。”
“人都没了,何必在意那些身后事。你继续说,那时候皇帝还在昏迷,怀王还未立,做主的是内阁吧?”
“没错,那时候晋王也被软禁在宫中,很快有人禀报说宫女婉秋畏罪自杀,留下遗书一封,算是真相大白了。王爷和文阁老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执意继续追查。你不知道,那时候他们不着急查清这些疑点,反而一个劲儿朝王爷身上泼脏水。最后文阁老病了不上朝,就剩王爷一人坚持追查。紧接着就是突厥来袭,王爷紧急离京,太子之死也就再无人问津了。”
“文阁老病,晋王离京,看来是有人想让他们远离朝堂中心啊。所以那次突厥来袭看似声势浩大,最后却不了了之。那是因为这本就是调虎离山罢了。他们怕晋王在京发现他们的阴谋吧。”
“娘子真聪明,我们都是这么想的,可惜啊,没有什么实证。而且人家现在贵为九五之尊,我等又是不奉诏不得回京,总是怀疑又能如何。”
“刘禹樘,林贵妃,林相,还有东平王,这个事情他们怕是都脱不了干系。”
“没错,赵王日前来信说燕王父子之殇怕也另有阴谋,幸亏公主扛起军务,不然他们的阴谋就要得逞了。还说不知道下个会是那个藩王。”
“你们是推测新帝的最终目的是削藩?”
“这是最有可能的了。”
“自古以来哪有帝王为了削藩,竟跟外族狼狈为奸的?”灵蕴觉得这个推测不合理,主要原因是这些完全把先帝刘渊给摘了出去,似乎都成了刘禹樘一党争权夺利的手段。这个过程先帝刘渊没有参与,灵蕴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