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宗钰一双眼睛便似饮酒一般,将她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吸进去,直到眩晕。
她穿着他的衣服,他的中衣细细包裹着她的胴体,贴近她每一寸肌肤,单是这样的事实,已令他双腿发软,几乎无法举步。更何况想象……想象是个魔鬼。
安舒见他站在那里不动,一挑眉,轻笑道:“你不过来?我可叫阿冉来易容了。”
她特意在上妆之前,叫了曹宗钰进去,让他看到自己以本来面目穿着他的衣服。这行为里蕴含了多么巨大的诱惑之意,她心中明白至极,更加明白的是,这样的行为,绝不是她这样身份的女子所应该做的。
极不得体,极不合宜。
然而她还是做了。
曹宗钰的衣服自然经过了仔细的清洗晾晒,那上面有蒸熏过的沉香味道,有干爽的太阳和青草气息,以及一丝极淡极淡的,属于曹宗钰的气味。
便如同曹宗钰在拥抱着她,抚摸着她,陪伴着她,每时每刻,每分每寸。
这样的类比令她情不自禁地起了波浪般的战栗,从心底蔓延到四肢指尖,一波一波,竟似没有停息的时候。
直到她整个人跌进曹宗钰怀里,被他甘冽好闻的男子气息完全覆盖。直到彼此都迷失在对方蜜液一般的吻中,周身再无丝毫空隙没有紧紧贴合。直到欲望的浪潮似要将他们拉进大洋海底,窒息,疯狂,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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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冉在外间来回踱步,数到一百步的时候,走到门帘边上,轻咳一声,出声问道:“小姐,我可以进去了么?天色快要黑了。”
过了片刻,安舒方在里面应道:“你进来吧。”
进去之后,不禁深深佩服小姐有先见之明。若是早早上了妆,以小姐现在这样眼波如水。双颊嫣红,一双薄唇娇艳欲滴的状态,只怕什么样的妆容都会糊成一团,惨不忍睹。
好在两人衣衫都还齐整。
阿冉在宫中时,也曾撞见过宫女与男子幽会,衣冠不整,酥胸半露的场景。心中不免暗叹,世子对小姐,这份尊重与克制,可算是到了极限,当真令人难以想象。
再回想世子看小姐的眼神,即便在最痴狂的时候,也仍然保留着温柔的询问之意,心中莫名感动,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未来的良人,若不能如世子待小姐一般待她,人生在世,即便生儿育女,又有何意趣呢?
安舒老老实实跪坐在织毯上,隔着柳木矮几,看阿冉在一众瓶瓶罐罐里熟练调和搅拌,分别制成各色糊状、粉状、液体状物质。她不是第一次见阿冉施展易容术,然而每次见到,都忍不住由衷赞叹。
偏头对安静陪坐在身旁的曹宗钰笑道:“阿冉一双手极巧,将来不知花落谁家,那人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方能交上这天大的好运。”
阿冉手上不停,口中埋怨:“小姐不要消遣婢子。”
曹宗钰微笑,问道:“你怎的忽然想起女扮男装这一出来?”
安舒想起正事,一皱眉,道:“这城中诸多事项,透着古怪。我打算去四周转转,看能不能看出些端倪。但这城中的男子看去极为粗野,不识礼数,为免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好学习传奇故事中那些侠女,易钗而弁,方便行事。”
“我也正有此意。等阿冉弄好,我陪你一起。”
阿冉调了一勺浅褐色的糊糊,正要往安舒脸上抹去,安舒此时却忽然回头,一双美目斜睨曹宗钰,问道:“当真陪我?”
曹宗钰一怔,笑道:“当真。”心下起疑,忍不住追问:“何来此一问?”
安舒笑吟吟转过脸去,任阿冉在脸上施为,闭口不答。心中却暗道:“我既是不能与阿娇相争,自然便不来怪你。可心底里,到底有些悒郁不乐,你现下陪我,也算是将功补过,我就不生你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