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切都想清楚后,便自己洗漱了,整理好衣裳。他本来就是京城名门贵公子,丰神俊朗,文武双全,这些年来带兵,更是威严内敛。现下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其他和平时毫无二致。
果然,没等片刻,便有敲门声。
“进来”,他站在窗前,没有转身。只听见背后有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寒山道:“珙桐”
听得此声,背后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寒山这才转过身,正是燕西候府的待女,倾慕寒山多年,从小伺候燕锦长大的珙桐。
珙桐低着头,一言不发。
寒山接着道:“燕锦呢?”
珙桐抬起头,脸上半是羞愧半是悲苦。“候爷放心,昨儿夜里我伺候锦小姐睡下的,她换了地方睡得不安稳,快早上了才睡熟,我这才出来”
“我已安排了可靠的人,是,是我的亲妹妹侍候着,候爷别担心。”
寒山接着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珙桐眼泪落将下来,“候爷,我,我,我实在是身不由已,候爷定已猜出来了,是永福公主想见您“
永福公主就是赵飞娴。
寒山转身便出了门,马早已备好,珙桐跟着他,觉得很多话想和他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想和他说说燕锦,只见他已翻身上马。
珙桐赶紧上马带路。
并不算远,大约只两刻钟就到了。不是南吴的皇宫,是赵飞娴的一处别院,叫广平居。珙桐快步上来,虽寒山从始至终并未看她,她还是诺诺的道:“咱们需要先走过这道栈桥。“
南吴多水,广平居建在湖中央的一个小岛上,通过一个长长的栈桥到达岸边。寒山一看便明白了。这道栈桥一撤的话,没有船,根本无法从小岛上出来。
象是看了出来,珙桐道:“这广平居,平时永福公主就住在这儿……倒不是临时……”,珙桐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对燕寒山更是熟悉。
寒山并没有理她,一步也没停留,就走上了桥。
桥的尽头就是广平居的大门,正值春天,大片大片的杏花开的正浓。一人正站在门口相迎。紫衣翩翩,发带飘舞,斜眉入鬓,顾盼神飞。正是赵飞娴。
赵飞娴号称南吴第一美女,却也不是浪得虚名。她是吴帝赵挺的唯一嫡女,是南吴最尊贵的姑娘。寒山在两军阵前见她过一两次,这倒是第一次近距离相见。
只听赵飞娴道:“本该我亲自去请候爷,只因之前与候爷不算相识,怕多有冒味,就让珙桐代我去了,还请候爷不要见怪。”
“听说清宁山庄风景秀丽,气势磅礴;咱们南吴少山多水,不容易找那样的府邸,我这广平居虽小,但建在湖中岛上,也是我朝国师亲自设计,候爷看看,定是另外一番景致。”
既已到了这儿,寒山倒也没急着问燕锦,赵飞娴将他带入院中。
只见院中一群使女小厮正陪着一人在玩沙子,那人还是昨天那身湖蓝色的男装,头发倒还算整齐,大概是重梳过,身上确是一片沙子一片泥土的,脸上也是左一道右一道,正玩的起劲儿,可不正是燕锦?
寒山悬着的心一下子缓了下来,觉得肩背好像都松了松。不过一时又哭笑不得,他一夜未睡,想着燕锦必是又惊又怕,这一夜他整个心都抽抽在一块儿了;想着她自打昨儿下午离开,不知受了什么样的苦,流了多少泪;想着见了她后怎么安慰她不要怕,一切有我呢;然而,他发现他可能真的是想多了。
燕锦正专心致志的用湿沙子搭一个看起来象鸟窝一样的东西,以至于他只好轻咳一声,燕锦才抬了头。
燕锦见了他,倒也没有吃惊,:”二叔叔,你也来啦,我还接着玩沙子呢“,然后真的竟然就接着搭鸟窝了。
寒山看着她,突然想的是全无紧要的,那衣裳昨天湿了呀,珙桐怎么没帮她换呢?
这时赵飞娴看着寒山和燕锦微微一笑,将寒山带入了堂中。
这间待客厅更象一间书房。几上放着错金博山炉,檀香萦绕。四壁挂的全是名家墨迹,左边一幅《陈楼记》,竟是燕凌墨所书。
赵飞娴便说道:”这是令伯父的字。凌墨先生文坛领袖,在我南吴也是鼎鼎盛名。飞娴有幸得此墨宝。“
寒山暗自打量这建筑,雕梁画栋,亭台飞檐,无一不精。南吴立国数百年,果然文化精深。
只听赵飞娴道:”父皇本要亲自陪燕候爷,奈何这一两年来父皇龙体日渐衰微,担心不能陪候爷太久,就委托飞娴了。“